日掛西山,絢爛霞光投到一道正趴在房頂上鋪就干草的身影。他伸手在干草上拍打幾下,蓬松綿軟,這人烏漆抹黑的臉上露出會心笑容,不枉他費神半日。
站起身來,陸文自近丈高的房頂上一躍而下,噗通一聲落在地上,毫發無損。而在他的周圍地面上到處散落著木頭、樹枝與干草等修繕房屋的材料。
而那柄價值百銀的二百鍛環首刀此時正斜插在一塊大樹墩中,周圍整齊的碼著劈好木料,傾斜的刀身在霞光下折射出凄慘兩字。
陸文走出了幾步,掐腰看著已經煥然一新的房子,是越看越滿意,心中歡喜。轉過身,對著正面朝大湖的袁老高喊道:“老師,房子修好了。”
陸文知道袁老不是遵循俗規的人,所以與袁老相處起來也比以前隨意了許多。
見袁老推著輪椅準備轉身,陸文連忙快跑幾步走到袁老身后,推著袁老往草廬這邊走來。
輪椅吱呀吱呀的叫。
“陸文,你是否覺得這青城山與想象中有些不一樣?”袁老突然問道,到是讓陸文微微一懵。
思忖片刻,陸文知道自己這點小心思瞞不過袁老,于是點頭道:“我本來以為修士應該是仙風道骨,自在逍遙。沒想到也和凡人的門派一樣,勾心斗角,為私利爭高下,便覺得與凡俗門派并無二致。”
“哈哈哈!”
袁老突然笑起來,隨后笑道:“你倒是快言快語。”又聽見袁老接著道:“不過你倒是說的對。修士,與天奪命,與地奪利,與人奪法,這是亙古不變之大道,非人力所能移。”
聞言,陸文卻有些不適應,推著袁老的腳步停住,反問道:“老師。若是人人皆為一己私利,還需溫良恭儉何用?難不成為一句長生就可拋棄人性,泯滅良知?”
風聲蕭蕭,水聲曼曼。
一時間于這落霞山竟無人聲響起。
陸文望著背對著自己的袁老,心中有幾分忐忑,不知道自己是否是說錯話了。但這也是自己自修煉以來便想要問的事情,若是不問個分明,寢食難安。
吱呀!
輪椅的聲音傳來,袁老轉過身來。陸文抬頭望去,卻發現自袁老眼神之中看到了幾分笑意。
“長生?何等縹緲,又何等寂寥?古往今來,為求長生者不知幾何,然可曾聽聞有誰真正求得長生了。長生不過是說書人一句戲言而已。
無論是凡人、修士還是那未知縹緲的仙人,皆行與天奪命、與地奪利、與人奪法之大道。此為天道,非人力所能移。”
陸文聽得似懂非懂,疑問道:“老師,徒兒聽得有些不太明白。”
卻見袁老伸出一指,往一旁草叢中指去,陸文順著方向看過去。
只見草叢中有一指螳螂正趴在一只蟋蟀背后,仿佛靜止的樹干,悄無聲息。等蟋蟀不注意時,這螳螂才踱步一下,靠近蟋蟀。等距離靠近,只見這螳螂猛然襲擊,迅速無比,雙鐮死死的牽制住蟋蟀,而蟋蟀已無回天之力,只能任其魚肉。
正當陸文以為就此結束時,卻見又路過一只蟾蜍,大嘴一張,舌頭彈出猛然將螳螂與那只可憐的蟋蟀都吞入腹中,一頓大快朵頤。
“可有什么感悟?”袁老笑著問道。
“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陸文神色復雜的說道,他心頭多了幾分明悟。
袁老眼神中閃爍過幾分訝色,旋即撫掌而笑,頜下一縷白髯微微顫抖:“說的好!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這是天道!溫良恭儉乃是人道。此二者并不沖突。我輩修士當以天道御其外,以人道御其內。”
陸文微微點頭,似有明悟,但是想到白天的事情,疑惑道:“可是白日里的事。”
袁老微微撫髯,笑道:“你覺得我青城山當前實力如何?”
“很強!”陸文略微思索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