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青陰沉著臉龐盯著陸文看了半晌,然后只見臉色突然變幻,由陰轉晴,大笑道:“好好好!好一個天道不可違!”
“弟子今日受教了。今日弟子便替子代過。”
在眾目睽睽之下,慕容青朝著一老一少走去。
少女此時臉上還敷著熱毛巾,昏迷不醒。剛才被架住的老者癱坐在少女身側,枯瘦大手緊緊地抓住女子手掌。望著這位名聲極高的兌市坊主朝自己走來,他肉眼可見的有些惴惴不安起來。
“父親!”望著慕容青似乎真的要朝那兩個流奴賠禮,慕容玉蘭不由得驚呼一聲,悲憤交加。
“住口!”慕容青厲聲道,將還要開口說些什么的慕容玉蘭嚇了一跳,不敢再言。
“老人家,小女今日過錯皆是我這個父親教導不當,還希望老人家海涵,諒解家女。”慕容青姿態放的極低,躬身朝癱在地上的老者深深持禮。
陸文望著慕容青目光微微閃爍。這幾日在兌市,早就聽多了慕容府的傳聞,別的不說,這慕容青為先天高手,承襲世代侯爵,身份尊貴。今日竟然能夠如此輕易的彎下二百年豪族世家的腰桿,這是陸文萬萬沒有想到的。
“坊主大人,萬萬使不得。我父女倆不過卑賤流奴,如何受得起坊主大人這一拜啊。”面對慕容青一拜,老人家誠惶誠恐,萬萬不敢消受,連忙跪在地下朝慕容青就要叩首。只是紋路縱橫的額頭還沒碰到青石地板,他便被一股飄忽的力道憑空的扶了起來,然后受了慕容青這一拜。
陸文站在原地,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不發一言。
待慕容青拉著老者的手說了幾句,便笑呵呵的回過頭,緩步走向眉頭微皺的陸文,與陸文直視。
“本來,弟子以為師叔祖是想做一個輕俠。但是現在看來,倒是弟子想差了。原來師叔祖是想做個......”慕容青微微捻起頜下胡須,輕聲道:“圣人!”
陸文眼中閃爍過幾分光芒,正欲開口,卻被慕容青伸手攔下,他目光如炬的看著陸文,笑道:“師叔祖莫要著急,且聽我說完。”
“慕容青少年時也曾輕劍快馬,江湖快意,也曾立志要做個挽蒼生黎民于水火的大圣人。只是如今想來只覺得當年實屬可笑了。今日師叔祖所作所為,與慕容青當年所作所為并無二樣。所以慕容青非但不生氣,還要敬佩您。只是慕容青有幾句話,還是請師叔祖聽進去的好。
師叔祖眼中看到的是天下萬民于水火中煎熬,于是就想伸出手去撈上幾撈,企圖能拯救些許人。只是這樣做不過是杯水車薪。別的不提,單說這青城山八卦市坊,內藏多少齷齪骯臟?哪怕師叔祖日行一事,恐怕到死也做不完。更別提梁國天下十四州,師叔祖想要如何來救?拿什么救?”
面對著慕容青的質問,陸文目光平靜的看著他,開口說道:“若是這天下沒有光,我便是唯一的燭火。”
“可笑!幼稚!”慕容青當頭棒喝,隨后靠近陸文細聲說道:“聽聞師叔祖也是陸家子弟,你可知陸家底蘊?陸家兼并三州土地何止十萬頃,未登陸戶籍的隱戶又何止百萬人。這些師叔祖可曾知道?
梁國四大世家,百余豪族,早就將這梁國天下瓜分吞吃的干干凈凈,便是我慕容府這樣的二百年之豪族,也只能依附于青城山在這青城八坊中才能占有一席生存之地,這些師叔祖可曾知道?
師叔祖要挽蒼生于水火?卻不知這四大世家、百余豪族才是梁國的蒼生!”
“所以,師叔祖是要拿誰的天道,來救誰的蒼生?”慕容青發問,如雷貫耳。
面對慕容青的質問,陸文只覺得仿佛一陣無形的大山從蓋到了頭頂,只覺得一陣窒息。
顯然,慕容青也早就考慮的這樣的問題。或許最后身出豪門大族的慕容青發現,拯救他眼中的黎明蒼生,就要鏟除包括慕容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