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山水和兒子是在機場t2航站樓大門口找到前妻許潤的。
她穿著家中最值錢的那件灰色羊毛絨大衣,那件衣服是兒子考上重點高中,兩口子一高興,傾其存款花費一萬買的。
大衣很漂亮,許潤平時都掛在衣柜中,只重大場合才拿出來穿上一次,比如公司年會,同學聚會,出席同事婚禮,跟周山水去民政局辦離婚手續……
她換上了最好的行頭,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亮,這次出差意義重大。
只不過,一星期不見,大衣皺巴巴的,上面還沾了灰塵,
她呆呆地坐在拉桿箱上,盯著地下一層看。冷冷的風吹來,長發亂糟糟地飛舞,頭發下的面容憔悴蒼白,眼角竟帶著一絲魚尾紋,再沒有往日的綽約風姿。
周山水和兒子被許潤這模樣嚇壞了,同時沖上去,一左一右抓住她的胳膊。
許潤轉過頭來,看看兒子,又看看周山水:“山水,我剛才想過從這里跳下去。”
周山水:“不,你不想。”
許潤:“我想。”
周山水:“你跳我也跳,沒你我活不了。”
許潤咯咯地笑起來:“你誰呀,你是我的前夫,咱們離婚后就是陌生人了,你跟著徇情算怎么回事?”
周山水:“我……”
周飛揚:“媽你跳,我也跳,我說到做到,絕不開玩笑。”
許潤看了看兒子,眼淚撲簌而下:“媽不跳,你是那么帥,那么乖,那么優秀,媽舍不得你。飛揚,媽沒用,媽說大話要做公司中干,要年薪百萬,媽失敗了,甚至連工作都保不住。讓你生在這樣的家庭,我很抱歉。”
周飛揚紅著眼圈搖頭:“是我的幸運,媽,我們回家吧。”
“家,哪里有家?沒有工作了,沒有錢了,按揭都還不起了。”許潤嗚嗚大哭:“真是沒用,許潤,你就是個廢物,廢物,廢物!”
她用手不住錘著自己腦袋。
周山水去拖,卻拖不動。
周飛揚一把背起母親就走:“怎么沒家,有我和爸爸的地方就是家。出租車,出租車!”
許潤的眼淚一顆顆滴進周飛揚的后頸窩:“太抱歉了,太抱歉了。”
……
在坐車回家的路上,許潤的電話一直響個不停,但她哪里有精神去接。
電話就打到周飛揚這里來,有許潤同事的,部門領導的還是公司高管的。逐一接完電話,周山水終于還原出事情真相。
原來,許潤所就職的也算是業界首屈一指的上市企業,這兩年行業寒冬,業績每況日下,很多部門都閑得無所是事。
唯一最忙碌的部門是人力,企業經營困難怎么辦,那只能壓縮開支。怎么壓縮呢,就是將可有可無的人和可有可無的部門裁掉。hr見天找人談話,說很抱歉,你已經不適合我公司用人要求。
被談話的員工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尤其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中年人。有人激烈地跟hr拍起了桌子,吼“我大學剛畢業就進了公司,一晃眼十多年過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現在嫌我年紀大不能加班就趕人走,還有沒有人味?”有人則抹著眼淚哭道“我剛買了房子,剛買了車,剛生了二胎,妻子身體不好不能上班,失去了這份工作,我該怎么辦啊?”
hr還能怎么著了,她只能好聲好氣道,公司的情況擺在眼前,開銷實在太大,市場行情也不好。你要這么想,離開我們公司,說不定會有更好的發展,說不定也是一種機遇呢?
隨著離職的人越來越多,整個公司都陷入恐慌情緒。
許潤也不能免俗,她每次到公司,只要一看到人力,心臟就蓬蓬亂跳,生怕被人請過去喝茶,平時遇到有出差任務都搶著去。不出差在公司的時候,也是每晚必加班,她想告訴別人,自己還是有用的,還是能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