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回溯了。
黑夜中,陸綺云仿佛一只離岸的游魚,大張著嘴,劇烈地喘息,然而肺部卻抽得疼痛,大腦一片空白。
數次死亡的慘狀和痛苦在神經中累加,除卻死亡,更多的是絕望。
這是一個沒有出路的世界吧……
當看到自己雙手膚色變深,指甲變厚變尖,意識混沌時,那一刻她變成了人傀。
見到過空照、白芍的變異,那時她沒有實感,而親眼看著自己變成人傀,她才切實體會到深入骨髓的恐懼,意識記憶感情都被一點點吞噬,徹底成為一具不死不滅的傀儡。
那比死還可怕。
陸綺云眼中的光越來越淡,一瞬放空,任由意識被卷入黑暗無光的漩渦深處。
“小云兒,快起來!”
是誰……
聲音在腦中放大,溫柔的聲音仿佛溺水之人抓住的一塊浮木,沉重的眼皮緩緩掀開,面前是巫師擔心的臉。
“你……”好像是一個熟悉的人,是誰呢?
巫師伸手擦干她臉上的淚痕,“沒事的,你做的很好了。”
原來她哭了嗎?陸綺云怔怔地垂著頭,視線落在巫師如雪的白發上,只聽他道:“如果不介意,你可以說給我聽。”
看了眼四周,這是她的小屋沒錯,她又回到了起點,但這次來的卻不是月歸和幽憐。
巫師剛叫她小云兒,這個記憶肯定不是這一次的,所以巫師也有了上次的記憶?
見她眼中逐漸凝聚起亮色,巫師欣慰一笑:“來之前,心底有個聲音催促自己來問你的名字,我來到這里看到你的那一刻,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你的名字,以及一些模糊的記憶。”
記憶凌亂,毫無邏輯,卻并不妨礙他拼湊出大致。
只有一個人反復沉淪的絕望中好似因為巫師的變化破開一絲縫隙,陸綺云情不自禁地握住他干瘦的大手,慢慢說道:“我變成了人傀。”
巫師看著她,心疼不已:“已經過去了。”
過去了嗎?
本以為到了都城,事情就會出現轉機,可面對的卻是另一種絕望。
幽憐和空照無法對一無所知的城民下殺手,盡管他們的安寧是一捅就破的窗戶紙,但也是絕望中僅存的一線希望。
如果連這點希望也破壞掉……
城主不僅沒對他們動手,反而邀請他們住下來,城里紅晶的存量足夠支持很久了,他這個城主也當得夠久了,等有人繼任,他就能安心離去了。
城主想在他這一代處理掉基地的事。
幽憐和空照過了一天普通而平靜的生活,吃著沒吃過的零嘴,看著沒看過的戲法,陸綺云知道一直有人跟著他們,城主沒有放下戒心。
誠然,城內確實如城主所說,平凡而普通,還知道咒力的都是上了年紀的老人,他們默契的閉口不談,也會有沒覺醒咒力變成戊犬消失的小孩,但少之又少。
城主說是因為罪惡被驅逐的緣故,但陸綺云發現,村內的井水有微弱的能量波動,應該是加了紅晶粉末,她推測這種細微的能量應該能增加小孩覺醒咒力的幾率。
吞噬紅晶是罪惡,然而他們自欺欺人的和平卻也要建立在吞噬紅晶上,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直到第七天夜里,時間重置,一切又回到原點。
“既然他們下不了手,那我一個人也能辦到。”
帶著這樣的信念,陸綺云單槍匹馬,沒有告知任何人,沒有叫任何幫手,勸過幽憐后就直接翻出巫線,徑直前往都城。
沒有去隔壁村子省了很多時間,但相對的,一路遇到的人傀密密麻麻,她甚至沒有喘口氣的時機,麻木的攻擊,收割紅晶。
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