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定站在育嬰堂前,定定的看著洶涌的民情,他等待著。等待那些被他請來目睹這一切的德高望重者們從里面出來。
記者是他叫來的。
衙門,也是他報的官。
今天晚上,上海將山呼海嘯。陸定深深的知道,陸恒要做的,是多大的事。拔掉上海所有的教堂,觸犯所有洋人的利益。
必須要率先站在輿論和道德的上風,挾裹整個上海的民情,才能讓洋人無可奈何。
不是洋人怕上海的百姓,而是洋人要靠上海的百姓賺錢。對于洋人來說,錢,最重要。所以如果整個上海的民憤被激起,罷工、罷市,那么洋人便會損失慘重。
只有這樣,才能逼的洋人吞下這個果子。
這一夜,上海不寧。
從天黑前夕開始,從英租界外的柳氏育嬰堂開始,有一個人,單槍匹馬,殺穿了整個上海!即使得到消息的洋人們早有準備,即使租界里派出了軍隊,也被他視若無物!
一座座教堂被血肉之軀的拳頭生生打成廢墟,神父、神職人員,盡數被殺死。
同時,租界里派出來的軍隊,也被殺死數百人!
上海震驚!
無論洋人,無論官府,無論幫派,知情者皆震驚于這樣的壯舉竟出自于一人之手!
洋人的槍炮,敵不過他血肉之軀;洋人的威名,被他踩進了糞坑!
洋人難得經營起來的表面名聲,被打落塵埃。
柳氏再次揚名天下!許多人想起了十年前的丹陽舊事!
人們從柳宅的廢墟之中,把柳氏之人的尸體找出來,唾棄、咒罵,甚至把他們踩成了肉泥!有人連夜起碑,在柳宅廢墟中豎起了一塊遺臭萬年碑!
三更天里,柳家育嬰堂和另外十來個教堂附屬的育嬰堂的嬰兒慘狀傳遍了整個魔都,人們自發匯聚起來,到街上憤怒游行。
官府戰戰兢兢,洋人無可奈何。
人民的汪洋大海!
陸定此時已在另一處被毀滅的教堂前,此時,陸定身邊有個威嚴十足的老頭。
看著周圍的居民和自發從教堂后的育嬰堂里,把幸存的嬰兒抱出來,看著林黑兒派來的姐妹接手這些孩子,看著人們哭嚎著把死去嬰兒的尸體埋葬,陸定嘆息不已。
那威嚴的老頭兒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他說:“這都是一個人做的?”
陸定道:“以徐大人的耳目,應該早得了消息才對。”
老頭兒默然片刻,深深的吸了口氣:“這樣的人...真是可怕呀...”
陸定笑道:“可怕,是對那些喪盡天良的人來說。”
便道:“正好,這位我認識。本來他打算今晚上拜訪拜訪徐大人,只因發現了育嬰堂的罪惡,注意力暫時移開了。”
“嗯?!”徐寶山神色一驚:“賢侄何出此言?”
陸定便輕描淡寫幾句,說今日事,說其人暫住陸公館云云。
徐寶山砸吧了一下嘴巴:“倒是個...俠義之人...賢侄好運,竟能與之相交,羨煞了老夫。”
便說:“既然是奇人的要求,我徐寶山安敢不從?請賢侄告訴這位奇人,日后那布匹、成衣鋪子,只要在江淮地界,我徐寶山一力照看,絕無有一絲輕忽。”
又低聲說:“賢侄,我與你父是舊識,一直關系良好,可否與我引薦一二?”
......
深夜,公共租界工部局,總董安徒生將其他的董事連夜請來召開會議。
這個所謂的工部局,是列強各國在攫取神州利益,產生種種沖突時,達成利益妥協而形成的產物。
神州是一片廣袤的土地,這里有數以億計的人口,雖然貧困、愚昧,但卻蘊含著龐大的利益。各國都想吃肉,讓別國喝湯,甚至都想連肉帶湯吃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