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公甫一聽,愣了下,下意識回答道:“已近十年。”
陸恒便說:“那你與你家夫人相處十年,可有誕下子嗣?”
李公甫臉色僵硬起來,卻還是如實道:“不曾。”
便忙說:“是我身上有病癥?”
陸恒含笑頷首:“不錯。”
說來李公甫,怎么著也算是大大的好人。在這樣的年代、制度和道德的大環境中,他娶了妻子,十來年不曾懷孕生子,還能一如既往的對待,其難得之處一目了然。
更兼養著小舅子,供他讀書。
換個人來,早把許姣容休了。
陸恒說:“你夫妻不曾孕育生子,是你的身體有些問題。今天你來我這里,便教你看看我的手段,我給你開幾幅藥,一個月之內,保你妻子懷孕。”
李公甫心下已信了七八分。
沒法子。這事擺在他身上——成親十來年,許姣容的肚子沒有動靜。四鄰街坊早有閑言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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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愛極了許姣容,從未放在心上。
可在這個不孝有三、無后為大的時代,這事畢竟是心中一根刺。
眼下卻教這陸大夫一眼看出來了!
他心下不禁激動,道:“陸大夫,您可別騙我呀!”
陸恒擺了擺手,拿了紙筆,開了藥方,教小廝抓了藥,信手丟給李公甫,道:“這藥,你拿回去,三碗水煎作一碗,每天晚上休息前喝一碗。這三包藥反復煎三次,九日后你再來。”
李公甫接過藥包,從懷里掏出幾粒碎銀子,道:“聽大夫您的!”
拿著藥包走到門邊,又回過頭:“陸大夫,您千萬可別騙我呀!”
陸恒笑道:“我醫館在這兒,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如果沒效果,你只管帶人來燒了我鋪子、砸了我招牌。我絕無二話。”
......
李公甫傍晚提著藥包回到家中,許姣容剛做好飯。
一家人圍坐著桌子吃完飯,許仙一言不發,回書房去了。
許姣容這才與李公甫道:“上回說的醫館學徒的事,有音訊了沒?”
李公甫搖了搖頭,道:“王大夫去臨安去了。”
他說:“我今日才曉得...早上去了醫館一趟,一看,易主了。接手的是個姓陸的年輕大夫,口氣蠻大的。”
許姣容立時愁容滿面:“王大夫怎么就走了呢...這可怎么辦?漢文學醫的事豈不是黃了?”
又說:“年輕的大夫可不大穩妥。”
李公甫卻嘿嘿笑了一聲:“黃不了!”
說著起身將藥包拿來,把今早上在陸氏醫館發生事原原本本說出來。
道:“我看那陸大夫雖然年輕,口氣也大了些,但應當是個有真本事的。他一眼看出我至今無后,給我開了三副藥,說若一個月不見動靜,就讓我帶人去燒了他醫館、砸了他招牌。”
許姣容一聽,先是因無所出而有些難堪,隨后聽說開了藥一個月見動靜,立時將一切念頭拋諸腦后,驚訝不敢置信道:“真的?!”
甭說四鄰的閑言碎語——許姣容嫁給李公甫這么多年肚子沒動靜,她自己也心懷愧疚。
丈夫這么好,她卻沒能給他生兒育女,每每想起來,暗暗落淚。
李公甫道:“當然是真的!他那么大個醫館杵在哪兒,又跑不了。敢大放豪言,必定有過人之處,否則怎敢拿醫館作賭注?三副藥才多少錢?他那醫館值多少錢?!”
聽著這話,許姣容二話不說,抓起藥包就往廚房走。
李公甫追進廚房,說:“這藥,我拿去其他醫館給看過,不傷人。我先吃著,若真有效,說明那陸大夫是個有真本事的。我厚著臉皮去求他,左右給漢文找個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