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
“sir……”
頭戴面罩的特戰隊員撞見了面無表情的我,還有懷里滿身傷痕的伊仕麗。他匆匆地敬著軍禮,隨后便投身于刻不容緩的戰場清理之中。
善后工作,在有條不紊地進行,地上的血跡要在林雨霞得到消息前清理掉,敵人的尸體也要整齊劃一地放在特殊處理過的驗尸袋中。
“呼……”我輕輕地呼出一口空氣,看那些水珠在半空中懸停逝去,就好像懷里的少女。
尸首開始變涼,和龍門的煙雨,一模一樣。
那一刻,世界,只屬于我一個人。
喧囂不再,但悲劇依舊。
我看見了一只藍色的貓,我看見它端坐在那兒,歡快地叫喊著。
它是在等自己的主人罷。
明明沒有下雨,我卻感覺自己又回到了維多利亞的市區貧民窟里,傾盆大雨中,那只獸親依偎在我的防水制服下,津津有味地咀嚼著面包。
剎那間,診所的門被打開了。
那精靈眼神一亮,竄入主人的懷抱。
伊仕麗披散著藍發,看了看狼狽不堪的楓彬語,頭也不回地將門鎖上。
我才發現呢。
我害怕孤獨,可又無時無刻不在孤單地活著。
我想不明白,為什么,那些純潔無瑕的人都在一個一個離我而去,只留罪孽深重的衛道士細細品嘗這人間冷暖,世態炎涼。
“嘩……”
像是擁抱著烈士的骨灰,我將伊仕麗的遺體端端正正地放置在潔凈干燥的驗尸袋中,這一刻,她再也不用體會衣不蔽體,食不果腹的生活。
“安息……”
“滋啦——”
“滾!”
驗尸袋拉鏈合攏的那一刻,身后,少年憤怒的嘶吼把我從悲痛中喚醒。
“醫生!滾!放開我!滾!”斷臂的感染者從囚車里一躍而起,無視著面前的牢籠,以及,身后看守他的士兵,“離她遠點!滾開!你們這群畜生!”
他被荷槍實彈的士兵死死壓住,就算呼吸困難,也不忘歇斯底里地朝我咆哮,“你們都該下地獄!無恥的走狗們!你們都該死!都該去死!去……”
耗盡些力氣,終于,他不再叫喊,知道這無濟于事,就算喊破嗓子,伊仕麗也不可能起死回生。
“嗚嗚……嗚……”憤怒的叫罵逐漸變成了嘶啞的抽泣。
我走到了他的跟前,使了個眼色,示意士兵別坐在這感染者的身體上,我還有話要對他說。
這副淚流滿面的模樣,讓我想起了原來的自己,我也曾天真地想象,用感天動地的善意打動沒有感情的上帝,可神是公平的,當你選擇了錯誤的方向,無論如何努力,該失去的,總會失去。
“嗚,為什么……”他哽咽著問我,“你為什么要殺了她!”他拼盡全力地嘶吼,“我們做錯了什么?!醫生……醫生她……她也只是想……”
“……”沒說話,不知道怎樣回答,因為明白,事已至此,興許放聲大哭一場,才能緩解他心里的悲傷。
“你看過嗎?兒童讀物里的超級英雄?!蔽倚娜缢阑业貑柕?。
“嗚……”抽泣聲依舊斷斷續續。
“他們總是能拯救所有,這些人的故事也總是那樣的皆大歡喜?!蔽疫€是那般的平平靜靜,心里是什么情緒,自己也不大說得清,當然,我想占比最多的,還是憤怒。
“這就是我討厭他們的理由,因為就算我殫精竭慮,拼盡全力,也拯救不了自己所珍惜的事情?!?
“……”獨臂的少年沒再講話,也不再掙扎,只是跪向伊仕麗的尸體,悲痛地留著眼淚。
我轉過身,只感覺黑色的長衣拂過冰冷的鐵制欄桿。
我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個沒人的地方,自己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