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
“也許再也不會有人比她更了解饑餓與疲乏了。”楓彬語背靠枕頭,努力回想著這半個月以來夢到過的,有關于安歧夏樹的夢境,“彼得保羅格勒,你聽說過這個城市的名字嗎?”
“……唔,抱歉學長,修女學校的學生只被允許學習維多利亞的歷史和地理,我對外國……幾乎一無所知,但這名字,聽上去像是烏薩斯的移動城邦。”繪繪子在我的身旁慢慢坐下,她先是理了理自己的工作短裙,再饒有興致地聆聽我所要講述的故事。
“對……但是繪繪子,我接下來要講的這些,也僅僅只是我的猜測。”
“什么猜測”
“維多利亞軍校的歷史課本上有這樣一筆記載。”我扣了扣蓬松而散亂的頭發,動用自己不算豐富的記憶儲備,希望回憶起往昔學習過的那些書本知識,“嘶,讓我再想想原文……對,書上應該就是這么說的,以血峰戰役為代表的一系列軍事行動的失利,對于烏薩斯近現代歷史的影響是極其深遠的,而血峰戰役造成的最為直接的后果,便是導致了‘彼得保羅之圍’的發生。”
“彼得保羅格勒戰役是泰拉近代歷史上主要城市被圍困時間最長、破壞性最強,和死亡人數最多的包圍戰,在長達九百天的圍困作戰中,共有超過五十萬人死于聯軍進攻與饑餓和嚴寒”
“等等!五……五……五十萬!”涉世未深的薩卡茲結結巴巴地在我的面前比出一個“五”的手勢,“你是說……安歧長官……她是……”
“我不知道,繪繪子,但愿我所夢到的事情不會是真的。”
你們一定很好奇,我在夢境里究竟看見了怎樣一副場景。
說實話,我也記不大清楚了,殘在夢里留下的每個片段總是那般飄忽不定,待到我夢醒之時,也只能回憶起一張張線條模糊的灰色畫面,畫面里的主人公千奇百怪——繪繪子,陳暉潔,魏彥吾,甚至還有我自己……我很清楚這些畫面所透露出的信息——那便是每一個人的崢嶸往昔。
有意思的是,在我的夢里,殘不會將他們的過往之事像記流水賬一樣娓娓道來,因此,解析夢境片段的過程對于楓彬語來說無疑又是另外一種折磨。
至于安歧……我記得最為清晰的夢境是這樣一副畫卷——身著烏薩斯軍裝的黑色長耳兔站在一塊廣闊的空地之上,灰黑的天空與云朵覆蓋住周遭的破房危樓與殘垣斷壁,重型火炮的炮彈轟擊在地面上的巨坑則刺眼無比,一匹匹紅白交錯的布匹覆蓋在一具具了無生機的肉體之上,形如這般的白色“卷筒”一片連著一片,點綴著這面已經被炮火犁得千瘡百孔的黑色土地,蕭蕭北風時不時撩起這些裹失布的染血邊角,也同樣吹拂著安歧油光锃亮的黑色短發,她駐留此地,消瘦的臉頰襯托著無精打采的褐色眼睛。疲倦與饑餓,死亡與恐慌,巨大的精神打擊和生存壓力摧殘著每一個人的精神防線,安歧就那樣麻木不仁地直視著空地上一動不動的“同胞們”,算計著自己那屈指可數的幸存時日。
如此慘烈的情境使得“彼得保羅格勒”這一地名猛地涌現在我的腦海之中,這座在泰拉地圖上險些被徹底抹去的城市,仿佛記載著安歧夏樹作為烏薩斯軍人最后的光輝歷史。
天啊……我是哪兒來的勇氣,膽敢在他人面前吹噓自己的軍旅生活的但是安歧夏樹——這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她很有可能來自那處人間煉獄,并真正接受過血與火的無情洗禮。
“學長?”
“唔”薩卡茲的輕聲呼喊將我從思索中猛然喚醒,“嘛,抱歉,想東西想得無法自拔了。”
“那就不談這些傷心的事情了。”繪繪子下意識地摸了摸鼓脹的長衣口袋,笑顏如花道,“我們未來要走的路還很長,但至少我們又挺過去了一關。”
“嗯?”薩卡茲話音剛落,楓彬語的目光便被她“腫”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