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谷往前走著,冰涼的湖水很快浸沒胸口的護身符,淹到頸間。
身體浮起,腳尖探不到底。
宗谷松開手,京子對他點了點頭,隨后一起往前游動。
嘩啦,嘩啦——
身體推開波浪,她對宗谷特意回到岸上和朝霧鈴所說的悄悄話,還是有些在意。
“朝霧同學說了什么?”
“小心被京子拖下水。”
“……”
她橫來一眼,如他所愿地不再多問,而后又游得更快了些。
宗谷稍微落后,雙眼適應了黑暗,隱約能看見濕透的巫女服在她下沉時浮起,在她浮起后,又緊貼在她背后。
琵琶湖水面遼闊,即便是離岸幾十米的地方,說是湖邊也不為過;只是湖水冰涼,又有稚雷在前,兩人無法完全放開,要游過去還得花費一點時間。
重新戴上護身符,宗谷看不見水中的瘋神,節奏和方向都由京子掌控。
他要用普通人的雙眼,找出伊邪那美困住稚雷的所在。
據朝霧鈴所說,在月讀感應到稚雷之前,伊邪那美就發現了他的蹤跡。一路追逃,她最終在琵琶湖邊將他擒住。
她不忍心對自己的孩子下手,本打算將稚雷送來宗谷這邊、由他宰割,天上卻忽然響起了春雷。
伊邪那美不想淋雨,便用了一點手段將稚雷困在湖中,隨后坐上電車,徑自返回京都。
因為只是隨手為之,難以維持,更何況稚雷也在不斷掙扎,最多兩天就會失效。至于是什么手段,伊邪那美沒有明說。
而這一切,都是他在保健室補覺時,她來到淡海高校親口告訴朝霧鈴的。
“我也想幫助芳明。但稚雷畢竟是我的孩子,即便已經瘋癲,作為母親,還是想再給他一點機會呢。”
這便是伊邪那美予以提示、卻又不明說的緣由。
同樣的,宗谷也不能告訴京子。
就像他事前猜測的那樣,這是機緣巧合下的一時興起。只不過無論是他,還是已經瘋癲的稚雷,都不會覺得有趣罷了。
“前面就是了。”
片刻后,京子停止游動,回頭看向宗谷,“小心一些,不要游到我前面。”
“好。”
他點了下頭,望向前面的幽暗水域。
“京子現在能看到什么?”
“與在岸上看到的沒什么分別。”她放慢了游動的速度,盯著近在眼前的稚雷,“只是看得更清楚一些。”
他那扭曲瘋狂的面目,還有歇斯底里的嚎叫,都在沖擊著她的感官;
尤其是后者,隱約給她一種當初面對月讀釋放的沖擊波時的感覺,或許這就是神明與普通靈體的區別。
“宗谷同學呢?”
“什么也看不到。”
兩人稍作商議,決定再游得更近些。
接近到一定距離,京子忽然停下,身體明顯緊繃起來了。
“他在看著這邊。”
“還有多遠?”
“五米左右……”
已經是極近的距離了。
宗谷游到京子身側,“如果他對我有所反應,京子就告訴我。”
“……”
她怔了一下,隨即點頭。
“小心。”
嘩啦。
宗谷剛往前游出一個身位,面前的湖水忽然激蕩,又爆炸般地砸向了他。
京子的提醒也隨之響起,“宗谷同學!”
他立即停下,只是被湖水澆了滿頭。
而在京子的視角里,則是稚雷對宗谷的擅自接近暴跳如雷,張牙舞爪地就要撲過來攻擊他;
然而這樣的動作卻受到了限制,他剛撲出就被迫停下,雙手在頸間不斷地抓撓著,神態變得更加扭曲和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