斬,以最決絕的方式從黃泉逃離,更像是對父神伊邪那岐和高天原拋棄她的泄憤。
同樣從那道裂隙來到人世的稚雷,最后一絲殘存的理智也被斬斷,自此渾渾噩噩,瘋癲流浪。
在持續了幾千年的流浪中,他曾數次感覺到其余七兄弟其一或其二的蹤跡。但短暫的感應只讓雙方迅速遠離彼此,誰也不想見到誰。
而最不想見到的人,還是母神伊邪那美。
深入骨髓的恐懼,讓已經瘋狂的稚雷在流浪中無意識地遠離近畿之地,但混亂最顯著的一點便是不受控制。
幾個月前,渾渾噩噩的稚雷闖進了一片綿延的森林。幾個月后,當他從京都以東的比叡山走出來時,伊邪那美就站在外面。
“啊呀,這不是我的孩子嗎?真是巧遇呢……我們應該有幾千年沒見過面了。”
尚是早春時節,伊邪那美卻已經穿上了夏天的塑料拖鞋,身上的打扮也很清涼,就像是剛從潮濕悶熱的南國回來。
“就只有稚雷一個人嗎,你的哥哥和弟弟呢?母親現在也想見見他們。”
見到那副熟悉的笑容,瘋癲的稚雷本能反應便是逃跑,而他也確實這樣做了。
伊邪那美悠閑地跟著,始終沒有拉開太遠距離。
他下山入水,她一路跟隨,最終在琵琶湖畔將他制住。
“我也稍微有點厭倦貓追老鼠的游戲了呢……”
她隨手將他丟進湖中幾十米遠的地方,又踏著水面,如履平地地走到他面前。
“姑且到底為止吧。”
轟隆——
雷鳴電閃,烏云間電光涌動。
伊邪那美仰頭望著夜色里更顯陰沉的天空,片刻后又低下頭來看著稚雷。
“糟糕,我的傘落在比叡山了。我不想淋雨,沒時間帶你去見那個孩子了呢。”
她想了想,脫下左腳的拖鞋,用從肩上隨手捻起的一根發絲系著,另一端在他的脖子上纏繞幾圈,然后打了個結。
她隨手一丟,塑料拖鞋便固定在水上,任他如何掙扎也不動搖,反而讓發絲在他頸間繞得更緊,陷得也更深。
“這是母親對你的一點懲罰。”
赤足的伊邪那美再次靠近,“或許有點重了……不過最終結果如何,要看你的運氣還有那個孩子的悟性呢。”
說罷,她伸手一指,點在稚雷的額頭正中心。
“……”
指尖落下,沉浸在稚雷記憶中的宗谷,也隨之蘇醒。
大量信息涌入腦海,他仿佛在稚雷的記憶里度過了千年時光。
可手中折斷的神靈放射的光芒尚未消散,界限外的三人神情和姿態也都沒什么變化,似乎又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宗谷望向月讀,腦海里全是他殞沒時的情景。
后者顯然不知曉他在短短幾秒內的變化,見他成功找到神靈,又將其一掰兩段,臉上露出稍微松了口氣的表情。
“接下來……”
宗谷正要向他詢問如何吸收稚雷的神力,手中的神靈忽然停止放光。
接著,一粒光點從中浮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倏地鉆進了他的身體。
在接觸光點的一剎那,宗谷發現自己忽然多了一種全新的感覺,并且幾乎無限制地迅速擴張至整個天地。
在遙遠并且各不相同的七個地點,他感覺到了一些熟悉而陌生的氣息。與此同時,他們各自的模樣也在他的腦海中一一浮現。
“火雷、黑雷、鳴雷、伏雷……”
他剛剛都“見過”,是八雷神中除稚雷以外的其余七位。
而這種感覺轉瞬即逝,持續時間可能還不到半秒。等茫然的宗谷意識到其中的意義時,無論什么都已經消散得一絲不剩了。
“八雷神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