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傳福和張梨花幾個忙活著,上茶的上茶,難得這個時候,客棧里頭還這般鬧熱呢。
宋秋想著中午沒招呼兩桌客人,如今天氣轉(zhuǎn)涼,肉類的輕易不會壞,每天準(zhǔn)備得也充裕了些。
要不然,一下子這么多人,食材都不夠用的。
給那兩起人把菜都做出去,這會兒,外頭的雨倒是漸漸小了,可天也黑了。
客棧里頭早點(diǎn)了燈,燈火通明的,老遠(yuǎn)都看得到。
山腳下緩坡上張家院子里,老鄧氏瞧著對面長河邊上客棧大亮,就知道今兒有客住宿,便帶著苗氏幫忙給宋家的豬和雞喂了,檢查了門鎖,才回去張羅飯吃。
張胡瓜端著一碗清得不能再清的稀飯菜糊糊,眉頭都緊得可以夾死兩只蚊子。
這樣式兒的已經(jīng)連著吃了幾天了,葷腥不見的,他娘這是想干啥呢。
把碗筷重重往桌子上一擱,張胡瓜看著上座的老鄧氏,不滿道:“梨花那里不是剛拿回工錢來?我這些日子打柴給阿秋怎么著也掙了好幾斤肉的錢吧?家里怎么就揭不開鍋了,見天的吃這個,我嘴巴都淡出屎味來了!”
老鄧氏脧了他一眼,“我兒就是出息,連屎是個啥味都知道。”
張胡瓜:“……”
“娘!”
“這不說見天吃肉吧,咋頓頓都是一碗清湯寡水的菜糊糊?連菜也不炒了?咱家窮成這樣了?”
老鄧氏撥著筷子,眼皮都不帶掀一下的,“你爹臥床不起,還吃著藥呢,光梨花拿回來的幾百個錢還不夠買藥的,你三哥也不往家里使銀子回來,你大哥還望著家里拿銀子去,你覺莫著,咱家窮還是不窮?”
張胡瓜聽得嘴巴一咕囔,想著他爹都這個樣子了,吃藥也不會好的,何必浪費(fèi)銀錢?
到底不敢這么說,便氣呼呼道:“娘你是不知道,大哥他們在鎮(zhèn)上吃香喝辣的,還每天聽?wèi)蚝炔璧模睦锶便y子花?好意思往家里來拿銀子,娘你可別給了!”
“嗯。”老鄧氏清哼了一聲,也不說話。
張胡瓜就接著嘟囔:“三哥那里,每天少說幾百文的進(jìn)項的,柏兒上學(xué)堂哪里不夠?憑啥就沒錢往家里拿了?
我爹現(xiàn)下不當(dāng)事了,娘你可得拿主意啊,難道他們吃香喝辣的,咱們就在家里餓死不成?”
“這我可不依了!那雜貨鋪本就是家里的,松兒的宅子也是家里出錢買的,公中的東西,兒子也得占一份的!沒道理他們吃好睡好的,兒子就吃這豬都不吃的菜糊糊吧?!”
正喝了一大口菜糊糊的苗氏從碗里飛快瞅了男人一眼,心下冷笑一聲。
老鄧氏沒接話,任他嘟囔。
張胡瓜看著,急的差點(diǎn)跺腳。
“娘!你成天使喚我上山打柴累死累活的使喚得,咋讓你說他們你就不敢了呢!兒子還想著指望你呢,你不想想兒子,你也得想想你孫子石蛋兒啊!”
老鄧氏頓了頓,放下了碗,擦了把嘴,看向張胡瓜,道:“你啥時候見你大哥三哥聽過我的了?家里現(xiàn)在啥銀子也沒有,你大哥就是想回來拿我也沒得給,這點(diǎn)倒是不用你說,但你三哥那里,你要是有本事,就去把銀子要回來唄。
正好,娘也等著你拿銀子買肉回來給娘吃呢。”
張胡瓜一噎,看著面前的菜糊糊,怎么也吃不下去,心里慪得不行,一想著老大那里是如何吃香喝辣的,老三那里一家三口又是如何吃得肚兒圓圓的,這人就坐不住了。
這么多年,他也是知道的,大哥三哥凡事都往爹跟前的,哪里聽過娘說話的?
就是他,不也一樣?
可如今爹說不得了,動彈不得了,還真沒人管老大老三了?
憑啥不拿錢回來?憑啥他們過好日子?他啥都沒有就算了,連吃個肉都吃不上了?
都是爹的兒子,沒道理他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