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了。”得知經(jīng)文出自姜女之手,蕭元度別無二話。
庵主吃驚:“五公子何出此言吶?經(jīng)書如何能扔!”
她展開經(jīng)書,指給蕭元度看:“少夫人寫得一手好字,秀雅中見清骨,徘徊俯仰,既誠且敬,足見其是對鄔夫人的一片孝心。”
蕭元度的目光自一列列經(jīng)文上掠過,問:“她何時抄寫的?”
“入住落梅庵的頭兩日抄了兩冊,后面這幾冊是離庵那日一起交來的。”
庵主見他面無表情,繼續(xù)道:“地藏經(jīng)有言,七分功德,亡者乃獲其一。少夫人便說:‘阿家一生行善積德,何愁福報?本也不缺我這些。但身為小輩,除了抄抄經(jīng)也沒甚么可為阿家做的了。既然要抄,索性多抄些,總要給阿家積上十分功德才好’。”
這話未免有些孩子氣,卻讓人聽了心中妥帖。
“少夫人原打算依照習俗,將經(jīng)書在鄔夫人靈前燒掉,是貧尼制止了她。”庵主邊說邊笑,“鄔夫人活著時最不喜靡費,紙張難得,少夫人這筆字更難得,就這樣付之一炬豈不罪過?因果有報,心誠則靈,本也不在燒不燒經(jīng)書上。何如由貧尼在鄔夫人靈前誦夠九九之數(shù),而后散于各處,澤被世人,亦是一樁功德。”
蕭元度垂眼片刻,復又抬起,將經(jīng)書拋還給她,未發(fā)一言,轉(zhuǎn)身離去。
蕭元奚看了看亡母牌位,眼底劃過一抹哀傷,辭別庵主也下山去了。
蕭元度這一鬧,免不了驚動府里眾人。
話傳著傳著也變了樣,都說他雷霆大發(fā)之下將新婦如何如何了……如今新婦躺在榻上不能動,已然只剩半條命。
實則是落水寒疾未消,這兩日風寒之癥又重,良媼不知就里,只當是吹風所至,于是勒令她臥榻靜養(yǎng)、再不準出去。
佟夫人表示了關(guān)切之意,娣姒們也來慰問過,便連蕭琥的兩個愛妾尹姬和甘姬也譴了從人來。
尤其是甘姬,還親自過來了一趟。
甘姬雖比姜佛桑大不了幾歲,但因為其是大人公的后房,姜佛桑與其接觸并不多。
甘姬笑言,前番收了她的錦盒,一直未能好好道謝,整好借這個機會來看看少夫人。
姜佛桑不疑有他,兩下里客客氣氣說了會兒話,甘姬這才告辭。
在她后面來探病的便是九媵了。
關(guān)于九媵的近況,幽草一直都有報與姜佛桑知曉。
申姬自吃了蕭元度那一嚇,老實了不少,再不想著如何獲得夫主歡心進而獨占夫主之事了。
可長久以來,這是她唯一的目標,陡然間剎住腳,忽而就覺得人生沒了方向。近來開始向?qū)υ聜麘选⑼鳒I的蒲姬看齊,日日嗟怨不休。
簡姬孤高,不喜喧鬧,素日里少與人往來,只除了韋姬。
韋姬不似簡姬手不釋卷,卻與簡姬同樣愛靜,兩人聚在一處,一個觀書一個刺繡,倒也相諧。
因著北上時金姬替祈姬擋了一刀,她二人走得近些,亦是常常做伴。
柯姬愛吃不輸鐘媄,自從嘗了姜佛桑送去的豌豆黃并得了食方,自此在琢磨點心的路上一去不返,最愛去的地方也成了庖室。
素姬倒是一直都有與姜佛桑示好之意,也常往扶風院來,不過十有八九都被良媼以女君養(yǎng)病為由擋了回去。
剩下八面玲瓏的曲姬,雖也悶悶不樂了一陣,入蕭府后便極快調(diào)整了心態(tài),短短三個多月,已經(jīng)結(jié)交了不少人。
姜佛桑病體未愈,隔著一層帷幕見得她們。
申姬想著那日夫主金剛怒目的模樣,覺得女君定是被打壞了,心有戚戚。
柯姬沒那么多心事,高高興興帶了自己新研制出的美食芙蓉卷邀大家品嘗。
眾人卻是興致缺缺——有的是本身就不愛說話,有的則是物傷其類。
先前還覺得女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