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這一病耽擱了足有兩三日,到了第四日才啟行。
雪也未見停,反倒更大了些。不過正如店主所說,真要等天好才上路,怕是三月都趕不到巫雄。
蕭元度這回算是見識到了姜女究竟有多體弱多病。風大點兒都受不住,弱不禁風竟是毫無夸大。
心里第一萬次后悔。拖家帶口忒是麻煩,早知如此,蕭府門口就應該把姜女硬留下的。
這一路上因著她與她帶的那些行裝,行進有如老牛,走得已是夠慢。若單止他與休屠二人,便是算上那些府兵,也早該到了。
后悔也晚了,顧慮姜女病未好清,到底還是命車隊放慢了行程。他自己也再未去過姜女車廂,只恐姜女再有個五勞七傷,行程又得拖下。
車廂內,姜佛桑裹的只露個腦袋,聽春融在那比劃。
“女君,那黑將軍可真厲害!昨日與五公子出去,竟拖了只狼灌回來!”
“五公子直接割了塊血呼哧的生肉拋給它,它一口叼住,吃得狼吞虎咽,駭人!”菖蒲不小心瞥到,直嚇得不輕。
困在客舍的幾日,蕭元度閑極無聊,就帶著他養的黑將軍出去跑馬打獵。
那犬身長四尺有余,體格碩大,通體黑色、毛發蓬松,像獅非獅、似虎非虎,兇猛異常。
但凡出去總有所獲,雪兔、雪狐、紅崖羊……這些都是等閑,就連豺、熊、豹都畏其三分。
“你們可聽說過九犬一獒?”這種大型烈犬的馴養之法姜佛桑還是從祖親那聽來的。
先選數百只幼犬出來,選出的幼犬需長相健壯、能吃擅搶、還要能使同胞幼犬服從。最關鍵一點,父母需同是烈性犬只。
飼養訓練的過程中,凡病、弱、劣犬,全部淘汰。最后留下的一百只,分成十組,進行下一輪廝殺淘汰。
這一輪比之上一輪更為殘忍,分組后的犬只被關進高墻內,投放極少的食物與水,令其挨餓,激發它們體內的兇性,令它們互相殘殺乃至吞食同類。
生存下來的十只繼續使用十犬殘殺相爭的法子。經過殘酷的競爭,最后只能有一只活下來。
而唯一活下來的這只獒,便是傳說中的獒中之王,擁有最堅韌的生存意念和最頑強的生命能力。
“這也太……太殘忍了。”菖蒲和春融都聽呆了,“如此大費周章,就為了最后這一只獒犬?”
姜佛桑笑了笑:“馴養這種犬最初是為軍事所需,后來則淪為貴族的消遣。春秋戰國時各國諸侯和豪強都愛馴養獒犬,晉靈公謀殺大臣趙盾用的亦是獒犬。這種犬善曉人意,經過特殊訓練后可隨主人所指、致人死地。”
春融終于眨了下眼:“怪道如此雄威。”
姜佛桑提醒:“雖則雄威,卻也危險。黑獒兇性極強、無所不為,且只聽主人號令;陌生人靠近,輕則受到攻擊,重則小命不保。”
兩人互看一眼,都有些后怕,連連搖手:“再不敢了。”莫說接近,這下便是連看也不敢看了。
姜佛桑有些疑惑,“近年來少有人豢養獒犬,南地絕跡,北地亦不常見,潘岳竟能尋來……”
菖蒲道:“休屠說,這黑獒是五公子從洛邑帶回的,原要送給六公子看門護院,把六公子嚇得鉆進箱柜里不敢出來,之后整整高燒兩日。”
姜佛桑:“……”像他能干出的事。
“……黑獒在府里橫行,人見人怕,主公要命人將其打死,五公子不肯,后來差點被人用生肉毒死,五公子就送到潘九公子的別苑由其代養了。”
“原來如此。”
車隊停了下來,關于獒犬的話題就此打住。
趕了半日的路,今日還未進食,整好黑獒獵了只紅崖羊,府兵部曲湊到一起想法子烤食了,只撒了鹽巴,香味已經飄散的到處都是。
休屠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