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機已解、蠹蟲已除,日子一旦歸于平靜就開始變得百無聊賴起來。
可巫雄就這么大點地兒,跑馬游獵也總有夠的時候,
無所事事的蕭元度,突然間就想“謀其事”了——當然,他絕不承認是因為姜女先前的那番話。
隨手做一件事,就能得到那么多人的肯定,被那么多人贊頌并寄予希望,這種感覺于他而言甚是新鮮,僅此而已。
前世,離開蕭家輾轉淪落到九牢山,此后一二十年間均是在殺伐征討中度過。天下太平亦或稱王稱霸的每夢每個男人都會做,他也不是沒曾想過,但剖心自問,他真正的目的從始至終只有一個,那就是證明給蕭家和蕭琥看。
最后證明了又如何?仍是一場空。
今生,除了想找到她,順便給蕭家人添添堵,也沒想過要做什么。
蕭家的事短時間結束不了,南地送來的消息又總是不如人意,一二再地失望,心底空洞愈大、人也愈發焦躁。
可是除了等下去,似乎也沒有別的辦法。
既然還有得耗,不如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他如今是一縣之令,有能力更改別人的命運,也有能力為百姓撐起一片天,何樂而不為?
雖說“愛民如子”這句話放在他身上會顯得十分荒唐無稽,他也沒想做個“父母官”。姜女口中的“郡縣治、天下安”他亦覺得有些夸大,不過“一縣不治何以治千軍”還算認同。
眼下既無仗可打,也無兵給他帶,借巫雄縣練練手也不錯。
蕭元度打定主意,才發覺不知不覺思緒又繞到了姜女身上。
不禁有些懊惱,最近怎么總是……就因她給自己提了醒、出了主意?
族宴那晚姜女也算為他解過圍,那時他雖有些意外,卻也不算太意外,畢竟姜女幫他亦是為了自保。
到了巫雄后的姜女才真正讓他刮目相看。
他對姜七娘的印象一直是輕佻、偽飾、陰毒……但是能體民疾苦、還能說出那番道理的姜女,真的會是那等狠毒之人?
蕭元度開始有些懷疑。
或許姜女在別的地方都好,只是在情字上犯了糊涂?為了與情郎長久在一起,所以才做了那種事?
自己只是帶馮顥去剿了次匪,沒過幾日她就把馮顥支回了棘原,那種圍護的勁頭,生怕他在自己手里吃了虧……為了馮顥毒殺親夫,也不是沒可能。
想到這,蕭元度咬了咬后槽牙,發現心火又竄了起來。
強壓了下去,也愈發堅定了所想——不就是治理一個巫雄縣?他沒道理會輸給姜女!
蕭元度于書案后翻了會兒案牘,發現千頭萬緒,越看越沒頭緒。
又想起姜女那日所說:一年要判多少個案子?一縣錢谷收支多少?這些都是一個縣令所應該知悉的。刑案廷獄之事應該去問縣尉,錢谷收支之事則應該去問縣丞……
單手支在屈起的那條腿上,凝神想了會兒,喚來仆從:“把程平叫來。”
程平到到家才將歇下,聽聞上官傳喚,沒敢耽擱就挑燈來了二堂。沒想到竟是為了這事。
他既驚詫且莫名,“上官,這么晚了……”
蕭元度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夜色,又看了看他,“你很困乏。”
程平連忙搖頭:“不,卑職還很精神。”
他只是不確定上官是以時腦熱,還是認真的。
“精神就好。”蕭元度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坐到書案對面。
程平坐下時已經整理好了心情。不管長官是一時興起還是潛心求知,向學總是好的,他自當竭盡全力給予輔助。
“縣令之責,概括言之,無外乎刑名、錢谷、治安、教化……
“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