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是將他和他那些狐朋狗友一網打盡了,以后這莊園就清靜了。”
良爍忍馮銓已久。
這老賊憋了滿腹壞水,從他入駐大豐園起,不配合也就罷了,還處處掣肘。若無此人扯手扯腳,進程不知要快上多少。
年后繚作最忙的時候,良爍整個人焦頭爛額,還要分心出來與之周旋。有時恨起來,一度想把人直接給處置了。
心里記著女君的話,這才生忍到今日,終是解決了這一大患。
“要說馮銓這人,能耐也是有的,不然也不能當這些年的典計。”
良爍剛來的時候,覺他觀之可親,又見他將莊園打理的井井有條,還當他是個仁厚長者。
只是這仁厚長者不多久就漏了餡,話里話外夾槍帶棒地試探,良爍便多留了一個心眼,果然發現了他干得那些好事。
姜佛桑道:“能耐是有,只是都不敵他欺上瞞下的能耐。”
最初沒急著換人,除了礙于他畢竟算是蕭琥“附贈”,長者賜不敢辭。
再就是莊園上下那么多人口,千頭萬緒都需要料理,陡然間變更典計還不知會引發何等混亂——正如馮銓警告良爍時所說,外來的和尚經難念。
所以她也存了先觀察一段時日的心思,倘若馮銓當真堪用,也不是非換不可,只不可能讓他沾手繚作也就是了。
良爍搖頭,“怎奈此人太過小人之心,先是以為我是女君安插進來替換他的,繼而又認定我是來分他權的;這也就算了,后來貪心又起,還想著將繚作這些也攥于掌心。胃口吞天,可惜牙口不好?!?
自以為把個莊園經營得鐵桶一般,在里頭一手遮天,便無人可取代了,誰都不放在眼里。
“太過得意忘形的結果,就是披著人皮久了,把自己有尾巴的事也忘了?!绷紶q頓了頓,“只有一事不解,女君為何不在剛揪住他尾巴時就將人打發了。”
良爍先是發現仆役的冬衣有問題,繼而又發現馮銓克扣冬糧,黑心事一樁接著一樁,還有更多……若依良爍本意,馮銓都沒法安生過個好年。
“所謂寧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處置小人更要小心。馮銓如那老樹一般,在莊園內盤踞數年,早已樹大根深,很難動其筋骨。把他逼急了,與他那些狐朋狗友勾連起來,說不定會招致大禍。即便沒有大禍,終歸會埋下隱患。
“那些大小管事并不都是一丘之貉,若咱們上來就動馮銓,他們也未必會拍手稱快,只會以為是你在排擠他們,也必然會因此而畏懼于我,害怕我會將他們逐一撤換掉,于是勾結得愈發緊密,使我們輕易無法攻破。
“不若先緩上一緩,搭個臺子,讓他們順桿爬上去,看看馮銓的同黨到底都有哪些。臺子就那么大點地兒,為了自己能站穩腳,屆時他們之間自然會互相擠兌,那么便不攻自破了?!?
“所以女君捧著馮銓、給他下餌,就是要讓他這山望著那山高。一旦他騰出位置,下面的人必然伺機窺求上進,哪里還肯再讓他回去?而馮銓竹籃打水,白白成全了別人,必然不會甘心,他當初既肯提那些人上來,也是留了后手的。既然自己上不去,那就索性把所有人都拉下來……”
最要緊是,經過這么長時間,大豐園內大事小情、孰黑孰白,他早已摸的一清二楚。女君發衣放糧、關懷仆役,從上到下人心歸服,無形的交接已完成,所以收拾馮銓的時候也就到了。
良爍心悅誠服。
姜佛桑放下茶盞:“咱們去繚作看看?!?
去繚作的路上,姜佛桑問起收絲情況。
得知還算順利,又想起她回來都好幾日了,馮顥竟然還未回,不知是不是蕭元度有意刁難。
良爍道:“馮顥先譴人送了信來,大約這兩日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