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元度抬起包扎好的右手看了看,頗有些惋惜。
這一刀砍的,新傷正巧覆住了姜女用銀簪刺出的那個舊痕。
不知傷好之后那痕跡還在不在,好歹見證了兩人的初相識——雖然這初相識就和當初的搶婚一樣,他提都不敢在姜女面前提起。
傷口只做了簡單處理,天又炎熱,姜佛桑擔心發生感染, 一直關注著蕭元度的體溫變化。
蕭元度對此很是受用。只恨他自來龍精虎猛、魄強體健,不然就此病上一場,說不得還能享受更多來自姜女的關切。
姜佛桑收拾完,提出明日便離開烏魯村,“既是要回程,干脆早些動身,經過圍塔村還可讓苗游醫給你看看。”看看傷口有無縫合的必要。
蕭元度自然無異議。石二郎因何分神他一清二楚, 心里本就不很痛快。
黃口小兒,知他沒有歹意,也不好與他計較,卻是再難順眼,即便姜女不提他也是打算盡快離開此地的。
石夫得知他們明日要走,張羅了一頓豐盛的夕食。一來賠罪,二來踐行。
“婦人帶著小女回岳家探病,家中就剩我們父子三個,也沒能整一頓像樣的吃食,二位貴客莫要見怪。”
“哪里!我二人在此叨擾多日,蒙你們一家熱情款待,已是感激不盡。”
蕭元度說著,未傷的左手端起粗陶制的酒碗就要和石夫碰上一個。
觸到姜女平靜的視線,頓了頓,將酒碗放下,該端茶碗,“我以茶代酒。”
石夫知他有傷在身, 也不勉強他。
兩人一茶一酒, 豪爽舉碗, 一飲而盡。
石夫接下來又敬了姜佛桑。
蕭元度有傷, 她是沒傷的,但想起昨晚事,卻是不敢再碰。
她本意是想,若果注定要發生,無知無覺間發生也挺好,卻沒料到那馬酒后勁竟極其的大,而醉酒后的她竟然將小名告訴了蕭元度……這讓她不免有些后怕。
便就也以茶代酒了。
翌日一早他二人早早就離了烏魯村。
一夜過去,蕭元度并無大礙,只是精力瞧著有些不濟。
原本姜佛桑打算從石夫家另買一匹馬,見他這樣也打消了主意,兩人仍是同乘一騎。
蕭元度倒是聽話,姜佛桑讓他把韁繩給自己,他也給了,而后就攬著姜佛桑的腰,頭擱在她肩上,閉眼作小憩狀。
姜佛桑只當他不舒服,即便這樣緊貼著熱烘烘也還是忍了。
直到途徑一處曠野時,遇見了數只毛色雜亂的野犬。
大約是餓急了, 這群野犬兇光畢露, 竟將他們團團圍住,并且逐步逼近。
馬匹不安的踢動,姜佛桑有些擔憂,蕭元度傷了右手,萬一……
正想著,數箭自身后射出,未幾,野犬盡皆到底。
蕭元度收弓哼笑,“劫道好歹也要擦亮眼,若是黑將軍在,定叫他們——”
對上姜女看破一切的雙眼,話音戛然而止。
重新上路之后,蕭元度的手才從她身側穿過,就被姜佛桑拍了回去,“聽夫主說話中氣十足,引弓射箭的準頭也不輸往日,應當不需要倚助旁人。”
蕭元度一臉訕然,猶自辯解:“方才只是習慣使然,就好比人死之前的回光返照……”聲音也應景地透出幾分虛弱。
只可惜他就不是個適宜扮弱的人,毫無說服力。
“那就勞夫主靠著習慣自己坐好。”
說罷雙腳一夾馬腹,馬兒快跑了起來。
到圍塔村時夜已深,遠遠看見村口火把通明,喧囂不已。
兩人都有些意外,莫非有人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