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下簌最初并沒懷疑過姜佛桑。
獸園獻獸那日,姜佛桑一早就提醒過她:瑞獸終歸是獸,咆哮起來震天撼地的,恐驚了小王子。
洛下簌覺得有理,便吩咐乳母不必帶小王子過去。
乳母卻道,既是瑞獸,也該讓小王子沾沾祥瑞之氣,這是添福添壽的好事。
誰能料到國君中途突發奇想,要看園中猛獸與那瑞獸相搏,而后瑞獸兇性大發闖出圈攔直奔上首,好事變作了歹事。
小王子延捱了幾日,最終驚悸而亡。
跟著乳母發現專為小王子熬藥的瓦罐里有毒物殘留。
洛下簌首先懷疑的是達奚柔。
直到離宮她都沒懷疑過姜佛桑。
姜佛桑自己那時尚且生死未卜,洛下簌也不相信她會是那種人。
可她離宮之后發生的樁樁件件,尤其去歲一年間……
洛下簌慢慢意識到,她曾視為知交姐妹的姜佛桑究竟有多深藏不露。
從結果來看,姜佛桑有充足的動機。
回頭細思,她的那句提醒也充滿了疑點——她好似知道會有事發生。
且她身邊剛好有個擅毒的女侍……
去年四月,珠熒妃秋思湄來海月庵祈福。
得知她有了身孕,洛下簌心中滋味難言。
雖沒有見她,想到她腹中的孩子,還是讓人側面給提了個醒,只讓她小心昭明宮。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之后再未過問。
數月之后卻驚聞秋思湄難產瘋癲的消息……
姜佛桑頓步,“不是。”
只有兩個字,沒有多余的解釋。
洛下簌點了點頭,她信
憑幾年相處對她的了解……不,哪里還敢說了解。
以她今時今日的地位,若真是她做的,她也無撒謊的必要。
那會是誰呢?
是誰害死了她的孩子?
他還那么小,日夜啼哭不止,直到在她懷里斷了氣……洛下簌揪緊胸前衣物。
兩年多的光陰并不能消弭喪子之痛分毫,每每想起,她的心就像被人用刀子生生割開,再用錐子狠狠地扎了一下又一下……
心中的疑與恨,找不到出口,便只能朝著眼前人而去。
“也許你當時沒有下手。但如果,小王子還活著,當我和他擋了你為王之路,你——”
“沒有如果。”
姜佛桑截斷她的話,側身回首,鳳目幽深難測。
“我們何必為未發生過的事而過多揣想?這沒有任何意義。”
洛下簌低低呵笑一聲:“是沒有意義,還是你也不敢問自己。”
兩人的目光于半空中交匯。
“早些歇息罷。”
姜佛桑到底沒有回答她,留下這句便拂衣而去。
國君要與洛下王后閉門密談,旁人不得近前。
洛下霄于廊下來回踱著步,不時望一眼斜對面的禪室,憂心之色難掩。
盞茶過后,房門打開,國君邁步而出。
洛下霄下階趨前,二話不說先告罪:“舍妹病中渾噩,若言語冒犯了大王——”
“王后并沒有冒犯孤之處。”
史殷奇已成安順王,但洛下王后仍為王后,姜佛桑沒動她的尊號。
如果她愿意,她可以一輩子做洛下王后,除非哪天她自己想通。
“你不必緊張,令妹大約是學不會真正恨一個人的。”
洛下霄提著的心稍稍放下:“臣送送大王。”
月明星稀,夏風陣陣,吹得衣衫獵獵作響。
提起外出游歷的事,洛下霄道:“臣這個妹妹自小嬌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