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佛桑也能理解他們的選擇。
姜家這幾年勢頭發展很好,裴遨上位以后清算了一批人也并未牽連到他們。倘或真能迎回少帝,姜氏一門亦不會有任何損失。
雖說少帝十有八九做不了主,但不管少帝背后屆時站的是哪一方勢力,籠絡人心都是必然的,尤其京陵眾世家。
縱使有人起意想憑姜家威脅她,也要看威脅不威脅得了。他們可不是柏夫人。
就是可憐了佛茵,一整晚強顏歡笑。
她也是想親人團聚的罷?只沒想到換來的是一句“姜七娘早已不在人世。”
姜佛桑試圖安慰她,然而言語何其蒼白?佛茵也不再是天真懵懂說什么信什么的年歲。
“阿姊,你也不必哄我,我其實都明白。流落在外的女兒固然重要,又哪里有支撐門庭的子孫重要……罷了,原也沒抱期望的。”
姜佛桑聽了這話,不免就想,若是祖公和父親還活著,他們又會作何選擇?
但正如她告訴洛下簌的,有些事,多思無益。
遂囑咐偃越,要他多開解開解佛茵。
其實也用不著囑咐,一整個晚宴偃越始終留意小心照拂著妻子的情緒,可謂體貼入微。
“你叔父如此——”女兒畢竟是姜家人,而今被說做頂名冒姓之輩,怕她吃心,柏夫人黛眉緩緩舒展開,“想是有他的不得已處。凡事最忌孤注一擲,所謂狡兔三窟、四面撒網……”
裴守謙的兄長最終同意他辭官赴南州,難說沒有這方面的考量。
“我懂。”姜佛桑笑了笑,“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里,東方不亮西方亮,黑了南方尚且有北方。”
不管是不是這樣,總歸姜六娘與姜七娘已是個死人了。
活著的她與阿妙等于是被剔除了姜族。
姜佛桑告訴柏夫人:“即位之后本當追尊祖公祖親和父親他們,我思想一番,決定等叔父他們到來之后再辦此事較妥,現如今……索性成全叔父的良苦用心罷。”
南州姜氏自她而始,未為不可。
“阿母的尊號我卻是想好了的。”還有鄔夫人的,不過這個還要與蕭元度再行商議。
“阿母不要這個。”柏夫人看著她,欣慰一笑,“能一家團聚就好。”
她在乎的人都在身邊,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姜佛桑眨了下眼,道:“尚不能算一家團聚。還缺一個……”
柏夫人疑惑:“缺誰?”
“阿母可曾聽過徹侯鄔釗?”
柏夫人頷首:“踏上南州以后就聽說了此人大名——”
語聲一頓,會意過來。這徹侯想來和女兒……
但,女兒是國君,王夫尚且未置,這徹侯是算新、新女婿么?
姜佛桑忍笑湊到她耳邊……
驚訝聲、感嘆聲、笑語聲,持續了許久許久。
人逢喜事精神爽,但這喜也不單止是親人團聚的喜,還有滄州那邊捷報連傳的喜。
滄州十五郡,已連下多郡。蕭元度在信中言沒有想象中推進得快,這個倒是可以理解。
滄州的山形地勢復雜不亞于南州,再有就是李泉帶兵的能力遠強于上一任刺史,更不遜于裴遨,不然當初也不會推他做滄州刺史。
不過蕭元度所謂的沒有想象中推進得快也只是較他自己而言了,畢竟四月底才起的戰事,目前總體形勢明顯向好。
朝中亦是如此。
自與偃謂握手言和之后,姜佛桑順了許多,做事少了許多掣肘與阻力。
除了支持大軍作戰,她的確是有許多事要做。
籠統說來不過就是廣納賢才、整肅法紀,宰政公平、流放尸素,減輕賦稅徭役、大力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