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識初入,無暗混沌,萬籟俱靜。
荒睜眼時,荒涼大地孤寂,狼煙四起,唯石碑永恒矗立。
其上有紫紋浮現,刻下三副圖畫,卻模糊不清,無法直視內容。
他明白這都是劍丸具象,看似虛無,實則聯系頗深,是劍符創造對決的最佳環境。
劍乃天地兇物,自誕生起便飲血戮骨,又天地之金,銳利無雙,故有一劍破萬法之說。
飛劍一出人頭將落,攻多于守,是凡俗修真者最強殺戮之兵。據傳在仙人之后,更有陰陽顛倒、因果斬滅之威能,占據天地兇煞三成,得天獨厚。
對此荒有所猜測,能讓仙神辟易,獨領氣運者,或許其根源是他熟悉的先天靈寶。
面對這三幅圖畫,荒猶豫片刻,還是將手伸向最頂端,嘗試接觸。
冰涼又帶些潮濕,石質磨砂感十足。
還未多揣摩,眨眼間改天換地,萬物生靈具現。
恢弘宮殿,瑤池瓊漿,隨處飄蕩著甘甜的清香。祥云飛至,瑞獸棲息,更有絕世天女散盡靈花,三千界繁花似錦。
大地有靈,果實自然生長,十方甘露普渡。四時無有,寒暑不變,消卻生滅之苦。
在這琉璃仙境,荒感覺自己說不出的輕松,沒有壓力,沒有煩惱,更沒有諸多欲望累贅,似消去業果災劫,逍遙自在。
甚至他說不清自己有無形體,好似化生成一團玄妙真氣,游蕩于無憂上界,脫離苦海。
慢慢的,意識中屬于人的部分被剝離。只要為人,喜怒哀樂、愛恨情仇,便有無盡牽絆,得不到此界賦予之樂。
雙眼凝視盛景,理智與規律占據識海。
如一雙無情眼眸,冷冷注視萬物變化,審視著大道輪回,似天道一般,無性無欲,再激不起絲毫波瀾。
到此時,荒已隱隱感覺不對,畢竟他還記得這是劍符之境,又非極樂登天之界,皆為幻象。
可知道是知道,卻頗有些無能為力。
不僅找不到劍丸的絲毫蹤跡,情感還逐漸消失,連奪劍的欲望都快泯滅,就想靜靜呆在此地,與天地齊壽。
不得已,荒運轉金烏訣,嘗試破局。
初始他還擔心功法不暢,威力不足以對抗。
可恰恰相反,赤炎飛天,焚山煮海,他仿若化身金烏王,于天地間穿梭,自洪荒初縱橫。
白玉宮闕,天女瑞獸,焚燒殆盡。諸天一片火熱,在這熾焰世界,荒反而自在逍遙。
可很快,荒就發現,他的識海同樣充滿火熱,好似化作先天離火之精,要燃盡一切。
沒有蹤跡,此界已然虛無,卻連劍丸的影子都沒見到。
再有自身的變化,他便知曉,金烏訣對降伏沒有太大效果。
短暫思緒變換,倒是把他從那種奇異的忘情狀態中剝離出來,能產生一些獨立的思考。
協劍符作用,便是體悟劍道,與劍丸協調契合,博得認同。
也就是說,眼前這番場景,便是劍丸之本心,由淬煉環境以及陰煞天罡共同鑄就。
為何言劍丸乃法寶翹楚,便是擁有獨特的靈性,在關鍵時刻妙用無窮。若把劍丸擬人化,它所遵從的劍道,便像人的人格一般,各有千秋。
想要握劍,便得理解劍格,通曉劍心。
一件稱心法寶對于修士,可能比世俗血緣還重要,畢竟面對劫難,大道爭鋒,那便是第二性命。
可想要透徹劍格,卻不簡單,否則也不會有那么多人神魂受創。
譬如這紫色劍丸,內里劍格奇異無比,幻界之心毫無破綻,而且是直接作用于神魂。
若被這般同化下去,他很懷疑自己會不會成為一個無情劍靈,便囚禁于劍內,還是自愿而為。
沒錯,那些天女瑞獸,雖然雍容華貴,卻毫無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