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重重,一條小河蜿蜒而過,枯樹垂倒河邊,小橋斷裂腐朽。
“咔擦!”
輕微響聲挪動,卻將這寂靜打破。
原來是一艘小舟卡在河邊,被那枯木小橋攔截。漆黑舟內(nèi)看不見絲毫動靜,仿若空無一物
就在此時,一只軟骨野貓不知從何處跑來,輕手輕腳地攀上枯樹,在張望著什么,最后一雙豎眼挪至船艙,便再也挪不動了。
傳聞貓這種動物,鼻子靈敏的很,稍有些異味就能遠遠嗅到。而祭奠之刻,往往深夜之時前來尋食,若只是撲那殘飯還好。偏偏喜歡爬上材木,在大頭那邊來個猛虎撲食。
便只聽“啪”地一聲,碗筷掉落在地,材內(nèi)一陣悶響。若未曾釘那封木,或有那好奇膽大之人非要看看究竟,只見一張蒼白脫水的面容猛地竄到眼前,身子直直坐立,嘴巴大張,呼喊著。
“喵!”
野貓被驚得跌下樹去,像是見了鬼似的慌不擇路地逃竄而去,很快便鉆入草叢不見蹤影。
只因真的有一人從船中直直坐起,雙目暗金閃動,冰冷地望來,宛若一具尸體。
許久之后,暗金回轉(zhuǎn),胸間似幽光流動,面色雖蒼白倒不再生硬,倒有了幾分人氣。
大腦思緒如行云澗斷橋,來來回回,更是被刮得不知所蹤,漫長時序方才拼接起些許記憶。
荒楞了一會兒,終于回想起之前的一些內(nèi)容。
金烏王渡他來幽界尋旸谷,說有辦法能讓他成仙,到時候虛空劫自解。隨后出手滅掉燃燈,之后的事便記不得。
而他如今蘇醒過來,莫不是已然到了幽界?
四處張望一藩,縱使黑暗濃重,亦擋不住金蟬窺伺。一副凄涼場景,草木枯榮,沒有任何生氣,倒有些古怪。
當(dāng)然,更重要的是,他匆忙拉開衣襟,查看胸膛。
此刻已不是白骨空腔,那外表肋骨包裹著一層薄薄的皮,粗糙而褶皺,如一條麻繩,再往深處才是燃燈所在。
點滴幽光匯聚,那火竟是純黑之色,似墨汁般。只窺一眼,便想絕了七情六欲,仿若掉入無邊空虛,生不起絲毫欲念。
荒匆忙遮住胸膛,不敢深伺。
但這一眼,反倒讓他安了心。
看來最為致命的虛空劫暫時被壓制,否則以當(dāng)時那般油盡燈枯的狀態(tài),那團虛無早就將他吞噬一空。如今卻化作黑漆漆燈油似的東西,不停燃燒。
既稱虛無,黑亦不存,故而必定是燃燈與之達到了新的平衡。
金烏王不愧是大羅翹楚,竟然連這等劫難都有辦法制衡。
當(dāng)然,短暫保命只是權(quán)宜之計,以對方的算計,必定留有后手。讓他不得不尋那旸谷,達成其目的。
說實話,即使荒不知曉金烏王尋那旸谷為何,也能猜得出其中大有隱秘,更是危機重重。畢竟少陽宮尋道統(tǒng)之事已是前車之鑒,若有其他辦法,荒必定要考慮一番。
還有一件糟糕的事,便是他發(fā)覺金烏與浮生兩法波動極弱,似乎與體內(nèi)道法頗有沖突,一時竟無法施展全力。雖說弱小不至于,卻如同一名剛化氣的修者罷了。
他的根基自然是金蟬,是六翼輪回,如今燃燈點的是虛空劫化作的柴薪,不出點問題怕是說不過。恐怕還要細細研究一番,方能恢復(fù)。
想到此處,荒不由一笑。
劫后余生,還貪婪地想這想那,本來在見金烏王時,都沒想能活著回去。如今這般,倒像是死去幾日的家伙忽然揭棺而起,新鮮感十足的樣子,人,果然貪婪。
拖住船邊,緩緩起身,軀體仍有些僵硬與不自如,卻在簡便活動下跨出船外。
河水沒有絲毫動靜,可隱約間有股寒霧襲來,觸動他的神經(jīng)。
修行金蟬日深的荒,自然不會忽視如此明顯的警告,恐怕小舟停泊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