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水馬龍,喧鬧嘈雜。
街面上的情形,若普通人站在這里,定會嚇得一魂出竅二魂升天。
小販吆喝叫賣,那長長木棒上扎得皆是眼珠,有的血流不止,有的干枯晦澀,還有的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活潑的很。
牛馬奔波不停,腳下幽焰騰騰,四肢粗骨裸露,留下道道血色痕跡。
空中靈體穿梭,種類繁多,有那上古時期的巨闕鳥,有那成群結(jié)隊的血蟻,甚至有象虎獅豹。若是迎面而來躲避不及,只覺渾身一冷,如大暑之日掉入冰窟,瞬間一個激靈。再望去,煙塵已在身后。
荒漫步于此,初始還有些格格不入,但等到被那魂靈一撞,方才想起渾身不過骷髏架,又憑何說那怪異。
縱然從前于南疆城內(nèi)行走,妖幽之象另類,起碼是生靈,有那七情六欲與肉體凡身。
如今這片地界,處處非人,宛若陰曹地府??此乒澎`精怪,實則混沌愚魯,多為渾渾噩噩,遵從本能。
若是非要評價,再失去些靈性,或許就與那道歿無異了。
柳河,柳河。
荒見立在此間的碑文,不由一笑,若是叫忘川河,那就有意思了。
但笑著笑著,便覺蕭瑟起來。
抬看頭頂永無亮光的穹頂,四周鬼魅無疆,難免自問一句:“難道,我真的死了?”
懷疑不是無端而成,若是從前,他絕對不會在有意識的情況下詢問如此蠢得問題。
可金烏王言渡他至幽界,雖然從未親身見識過幽界,卻也聽聞乃幽族起源之地。
無論幽族多么奇特,畢竟是身魂俱全的生靈,可這些又算什么?一具骨架帶著一層皮,干尸漆黑不懼熾焰,殘缺魂靈漫天翱翔,若是這般也稱活物,洪荒早就亂套了。
即使道訣留存于世,尸魂處處可見,不過是天地殘余,逃不過陰陽生死。
修行者煉精化氣、煉氣凝神、煉神還虛,故而壽數(shù)頗有增長,魂靈略有強(qiáng)化,不達(dá)仙境,凡俗肉體終是牢籠。
若已身死,修仙之途便成泡影。不僅僅因為缺乏肉身功體的支撐,更重要的是,真我未曾堪透,那一點(diǎn)靈犀便無處可落,縱使鳩占鵲巢也處處有礙,凡幾十年便耗盡魂力,灰飛煙滅。
可偏偏,此地又詭異的很,無肉身之體,亦可行劫煞之法。況且體內(nèi)道氣運(yùn)轉(zhuǎn)依舊,煞藏神竅流轉(zhuǎn)自如,實在不像是身死道滅之象,故而陷入疑惑倒是常理之內(nèi)。
也罷,既來之則安之,無論真死還是假死,虛空劫都是催命符咒。以其手段來看,若是被虛空復(fù)蘇,這一絲靈識也要被湮滅不可。
輕按膻中向下一寸,正是瀘煙那不安分的手?jǐn)R置之位,若是忽略不切實際的誘惑,對方起碼按捏三次。
為何他會在道中路遇酒肆,莫非此地真就臥虎藏龍,隨便一者皆有劫煞傍身?待看過柳河街上眾鬼,方明白不是如此。
抬手細(xì)聞,一股淡泊至極的香味從指尖流逝。
所謂最毒婦人心,想死的女尸更是如此。
但他思索片刻,還是沒有利用劫煞徹底凈化。
一是此處破綻,乃瀘煙索求方才顯露,誰知去除后會不會另有漏網(wǎng)之香。況且誰知她是不小心還是故意,若她知道些什么卻又引自己懷疑,那么抹除或許不是上策。
二是他隱隱直覺,香女留下的痕跡與柳河之變息息相關(guān),或許她并非不懷好意,不過是給予線索,讓他能更快地完成那約定。
在一番暗中施展下,頗有些愚鈍之靈早已代他詢問了三足古桑,街邊吆喝,棧中吵鬧,不知不覺中便扯到這神秘地點(diǎn)以及旸谷,自然是夢隱之功??上?,至今無甚收獲。
若始終無法得到想要的答案,恐怕還得回去尋那‘香女’不可。
正行路間,猛地被一撞,倒是很快錯開。
荒卻在并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