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成不了仙!”
看著已經歇斯底里的師姐,幻清姬卻依舊冷漠,徹底地貫徹了她的道法。
甚至語出之后,就連再度崩潰的朧月,也被一種莫名的力量強制鎮定下來。
“以無情觀有情,欲念不過海市幻境,需有時則至,不需時則消。
你把它當作一種激勵,一種強迫,置死地而后生。確實勇敢,卻不合大道。”
花骨冷哼一聲,嘲諷道。
“大道?如今洪荒誰不知大道已亡?
封神封的是什么,莫非你不清楚?”
幻清姬搖了搖頭,聲音飄渺起來。
“劫難似空如幻,亦為真實。
從那日起,不僅僅是我受了仙劫,你之劫,也同樣到了。”
直至此刻,花骨永遠不變的嘲弄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震驚,以及不可思議。
但越是回想,卻似乎有根看不清的絲線,將命運纏在她的身軀之上,綁的越緊。
既然本無性,何來情。
如此既見情,豈非心?
在見識真正的心念情愫后,一生自以為流連花叢的虛骨姬,也產生了片刻動搖,正是這動搖,乃仙劫之始。
“你,早就看出來了?”
“不,今日方明。”
仙劫變幻莫測,最為古怪。有四象雷劫,亦有心魔考驗。最是難以區分,甚至有些人聽聞災劫,躲入山洞閉關到死,也參不透其中玄機。豈知聽得那箴言,便是仙劫。
故而勘破真我,抵達仙境。方是這世間最難之一。
幻清姬倒是沒說謊,少陽破滅,赤應身亡,她也不過是真我之境。只是往日太上,今朝情動,殼松動的比較明顯。
但虛骨姬不同,本就情欲雜念,震驚于師妹仙途有望,一時竟沒察覺心緒,實乃命數,亦是劫數。
“哈哈!
哈哈哈!
哈哈哈啊!”
癲狂,癡怒,悔恨,直到凝噎。
苦尋一生,到頭來,竟早已身旁。
可人生一途,無法重來,錯過便是錯過,如何涂抹。
花骨失落地攀附在巨花旁側,將臉貼于中間,片刻之后,身體直立,竟然已是朧月之形,而那副老嫗面容重回花蕊,虛朵幾束遮住面容,退了回去。
這次不再是李代桃僵,朧月回到自己軀體,驚喜地摸了摸臉頰,依舊有些傷痕,但明顯行動自如,與之前封閉之感截然不同。
“你走吧!”
落寞的聲音凄涼無比,花骨沒有撒謊,今日就是其終結之刻。
幻清姬卷起朧月,沙軀漸漸凝成龍卷,自花海中開辟一條道路。
一只眼睛透過花瓣,見其沒有絲毫猶豫地帶走朧月,顫了顫,似乎有話說,最終卻化作一句感嘆。
“怪不得你為逍遙仙!”
世俗眼光于我何懼,塵世雜念過眼云煙。清白也罷,污名也罷,幻清姬最初就沒有在意過這些。
所謂欲情之道,見而非陷,入而持明。以她眼觀情,真正陷入而無法自拔的實則是她,為了逃避現實,為了掩埋失敗,沉淪于此,幻想著師妹的惡,填補著空虛。
可實際上,真正堪透的,是幻清!
沙塵身影愈行愈遠,徹底消失在竹門外,只留一聲低嘆。
“嗬!”
不知過了多久,滿園的黑花漸漸塌陷,腳下泥土松軟,露出奇異沼澤,芬香四溢。
卻有古怪如泥鰍的東西纏繞在根莖之上,不停吮吸,逐漸成長。
此刻花瓣卻慢慢凋零,落在那泥鰍身上,如同烙鐵般,頓時將其燙的蜷縮干煸,細致如鱗片的尸軀腐朽,隨后化作幾縷黑煙,消散于無。
只剩一只蒼老眼球,于池中倒映漸漸合上,若只是知曉自身仙路盡頭,或許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