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醒把紙條看了很多遍,試圖從中獲取到更多的信息。
對于小洞所說的一切,顧醒深信不疑。至少,絕大多數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因為當顧醒看到這些文字的時候,生出了一種難以言明的熟悉感,仿佛命運的輪回再次上演。
現在,他知道了“敵人”的存在,從今往后便一定會慎之又慎。
他有點好奇曾經的自己為什么沒有戰勝“他”,甚至都沒能找到“他”,明確“他”的身份……難道擁有了小洞的幫助,擁有了怪誕描述者的身份,顧醒依然比不過那位“敵人”嗎?
無論如何,這一次的輪回,顧醒絕不會讓悲劇重演了。
雖然他想不起之前每一次輪回中發生的事情、具體的場景和永遠離去的伙伴,但只看著眼前的紙條,看著上面清秀又熟悉的字跡,顧醒的心頭涌起莫大的悲涼和懊悔。
他從未見過小洞所說的敵人, 卻不妨礙他對“他”痛恨至極。
“洞子,”
顧醒對著紙條輕聲說道:“你還在嗎?聽得見我說話嗎?”
小洞不再回答。
紙條上, 小洞寫給顧醒的那一段話消失不見了。
不知什么人, 用冰冷、機械又清晰的筆跡,在紙條上寫下了顧醒此時此刻擁有的壽命總數——
一萬一千零三十二年四個月。
“明天,明天早晨……”
明天早晨,小洞會不會回來?這是她在紙條上提出的一種可能性。顧醒抱著樂觀的期待。
在早惠的陪伴中,顧醒躺在儲藏室的地板上睡著了。
這是他搬到涉谷公寓后頭一次在儲藏室里過夜,也是他頭一次沒有拒絕早惠的陪伴。此時的顧醒格外痛恨孤獨。
一整晚,早惠的心情看起來都格外的好。
她靠在儲藏室的墻壁上屈腿坐了下來,她身后的那塊兒墻壁正是顧醒曾經安置小洞的地方。
顧醒躺在地板上,把腦袋放在早惠的一條腿上,那是一種非常奇妙的觸感,柔軟又緊致,散發著讓人安定和沉靜的氣息。
在這種氣息的環繞中,顧醒暫時忘卻了他描述者生涯中剛剛發生的一次重大挫折,伴著早惠親柔的耳語和歌謠,他昏昏睡去,呼嚕聲格外香甜。
第二天早晨,顧醒從他對“敵人”完成了一場酣暢淋漓的大勝的美夢中醒來,早惠仍然保持著昨晚顧醒睡前的坐姿。
顧醒坐起身來,早惠挪開身體,一人一怪誕一起看向小洞原本存在的位置——
此時,只是一片白漆漆的墻壁,和顧醒地下室的那片一模一樣。
幽閉的空間、熟悉的畫面讓顧醒恍若隔世,仿佛時間退回到了幾個月前,小洞尚未曾出現的那段日子。
那個時候,顧醒還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警察,是為了還清貸款而艱苦努力的工薪族,是墻壁一般的白紙。
創造怪誕,懲惡揚善,對他而言仿佛天方夜譚。
……
黑洞消失之后幾天,怪誕研究部的怪誕記憶清除行動逐步開始啟動了。
作為已經登記在冊、擁有怪誕能力的人類,顧醒有權利保存這幾個月來,他所經歷的所有關于怪誕事件的記憶,但前提是他必須親自前往黎都市警察本部怪誕調查課進行登記備案。
在警察本部的登記處,顧醒遇到了同來登記的圣子。
這位已決心在怪誕調查和刑事偵查兩個方向同時發力的俏麗女警察顯然比顧醒更有資格保存自己的記憶。
但在登記處偶遇,并前后腳完成了保存記憶的登記備案之后,圣子親口告訴顧醒:
“或許有一天,我會主動申請清除記憶。”
“為什么?”顧醒問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