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東來不知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呆呆的看著那一團肉泥,愣愣的在哪里出神。
前世今生,兩世為人,他萬萬都想不到,人會為了一口吃的落得如此地步。
“蘇師弟。”
蘇東來渾渾噩噩的站在那里,面對著尸體不言不語,猶若是魔怔了一般坐在那里時,正暗自愁苦的馬寅初自山下走來。
“我回到山中,卻不見師弟的蹤跡,還以為師弟下山了,卻是一陣好找。”馬寅初的聲音將蘇東來驚醒。
“師兄。”蘇東來失魂落魄的道了句。
看著渾身大汗淋漓的蘇東來,馬寅初拿著蒲扇煽動:“這小子自山上摔下來死了?”
馬寅初抬起頭看向遠處的山頭,眼神里露出一抹感慨。
“為了幾顆松子。”蘇東來聲音低沉。
“長安遭遇百年不遇的大旱,無數(shù)百姓妻離子散家破人亡,更有有人易子而食。這等災(zāi)年,山中草木都為之枯死,百姓連草根樹皮都沒得吃。”馬寅初看著地上的尸體:
“我已經(jīng)吩咐過,道觀施粥,可我終南山道觀又有多大?又能救活幾人?”
蘇東來沒有多說,只是轉(zhuǎn)身去叫人,做了一副棺木,將那少年尸身收起來埋好。
“師弟,你也不要難過,這才哪到哪?如今災(zāi)害才不過剛剛開始而已,這旱災(zāi)要是不化解,以后還會更慘。長安地界十室九空,白骨露于野,千里無雞鳴,莫過于此。”馬寅初安慰了句。
蘇東來手中燒著值錢,幽幽一嘆:“我從未想過人命竟然如此不值錢,只值幾顆松子。”
看著失魂落魄的蘇東來,馬寅初話語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過了半響后才道:“你與其憐憫這些難民,倒不如想著如何相助諸位師兄度過劫數(shù)吧。”
“什么意思?”蘇東來愕然,回過神來看向馬寅初。
“長安大旱,姜大帥叫我降雨,化解長安地界的旱災(zāi)。”馬寅初苦笑。
“嗯?”蘇東來一愣:“為何叫你降雨?”
“還不是當初玩大了,為了快速在長安城出名,我在你提前預(yù)計了降雨的情報之后,裝神弄鬼來了一場求雨的法事。自此后每次求雨,無不靈驗。”馬寅初無奈的道。
他這也是自作自受。
“我要是求不來大雨,化解不了長安的旱災(zāi),大帥府必定無我容身之處。到時候往日里道觀的所有榮華富貴,皆要被大帥盡數(shù)收回。沒有我在山下照應(yīng),莫說是施粥,山中諸位師兄弟能不能活下去,還是兩回事。”馬寅初幽幽一嘆,眼神里滿是愁容:
“到時候,山下的難民,就是諸位師兄弟的未來。”
蘇東來不語,眼中毫無波動,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那少年的墳?zāi)埂?
“蘇師弟是個有大本事的,你既然懂得觀測云雨占卜陰晴,可有呼風喚雨的本事?”馬寅初看著蘇東來:
“師弟若有本事,還請師弟救我一次。若無本事,只怕咱們終南山道統(tǒng)要滅絕了,大家不如趁早卷鋪蓋散伙。”
蘇東來依舊不語。
馬寅初道:“師弟,我這個人雖然功利,但卻也有莫大功德。就說這終南山下的百姓,若無我賺來的金錢救濟,只怕山下已經(jīng)餓殍遍地。俗話說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只要我能在大帥府站穩(wěn)跟腳,能造多少浮屠?”
蘇東來將最后的黃紙燒完,才轉(zhuǎn)過身去看向馬寅初:“我只懂觀測云雨之術(shù),至于說呼風喚雨,我卻沒有那個本事。我若有那本事,豈非成為了神仙中人,何苦在紅塵中掙扎?”
“師弟,你莫要唬我,觀測云雨之術(shù)自古有之,但屢次必中,分毫不差,就連降雨的點數(shù)都把握絲毫不差。但凡能望氣之輩,必然掌握云雨之術(shù),你必然是個有大本事的人,你若能救我一次,各種條件隨便你開。”馬寅初雙腿一軟,竟然跪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