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送這個詞張德全不陌生,在工農兵大學生盛行的特殊年代里,大學錄取并不看成績,而是單位層層推薦,即所謂的保送。
如今技術科的副科長何有福就是那個年代通過這個政策上的大學。
只不過這貨上大學沒怎么好好學習,凈跟人家瞎折騰去了,等回到廠里拉開陣仗一試,直接就拉了胯。
以至于到了現(xiàn)如今何有福都快成了廠里的笑話。
可不管怎么笑話,在廠里沒來新大學生之前,何有福的學歷還是很叫得響的,特別是在改革政策落地之后,何有福的學歷更是水漲船高,不然就憑那拉胯的樣子,別說技術科副科長了。
就是后勤科的辦事員都勉強。
然而那又有什么辦法呢?誰讓時代的浪潮涌過來就會掀起一批幸運兒呢,何有福顯然就是這些幸運兒中的一員。
而如今,當年何有福的例子似乎又要在溫大偉身上再次來上一遍,有著切身體會的張德全當即就不淡定了,連忙放下茶杯,先前冷峻的臉也換上了一副和藹可親的笑容,對著柳成志說道:“小柳啊,你跟我說說,大偉他怎地就被保送了?”
柳成志可不知道溫大偉跟張德全之間的疙疙瘩瘩,以至于有些事兒沒告訴這老貨,還以為是溫大偉沒來得及把這好消息告訴人張德全呢。
所以自己有必要幫自家兄弟這個忙,畢竟張德全又不是外人,以后可是要成為溫大偉岳父老泰山的存在。
于是柳成志趁著溫大偉和唐建明去那介紹信,順帶跑到村里淘野貨的當口,就把自己知道的事兒一五一十的說了一遍。
張德全聞言愣了好一會,這才從驚訝中回過神來,然后神色古怪的呢喃一句:“沒想到是老領導給弄的保送資格!”
柳成志是個典型的大老粗,察言觀色啥的跟他一直都絕緣,是以對張德全臉色的不自然不但沒發(fā)現(xiàn),反而還樂呵呵的說道:“可不是嘛,廠里到處傳是老領導的閨女看上溫大偉,可您也知道溫大偉的為人,怎么可能腳踩兩只船,就算老領導的閨女在如何,給溫大偉辦再多的事兒,溫大偉也不可能始亂終棄的,不然我們也不可能做兄弟……”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之下,張德全本就被扯動的神經直接就被柳成志給繃直了,這也就罷了,關鍵是還被這大塊頭蹦上來回踩了好幾下直接就讓張德全腦仁兒生疼。
他可是清楚的李鑫家里是真有一閨女,長得還很不賴,最關鍵的是人家李鑫影響力擺在那兒呢。
這要是……
張德全只覺得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撲面襲來,那猛烈程度尤甚于當年被下放牛棚時的境遇,畢竟那個時候他孑然一身,無所畏懼,可現(xiàn)如今涉及到的可是他寶貝女兒后半輩子的幸福。
連李鑫這位老領導都看上的人,哪能差嗎?
張德全能爬到保衛(wèi)科長的位置,可不單單是因為業(yè)務能力強,更重要的是審時度勢,尤其是能找準領導們的意圖。
如今找女婿也是一個道理,更何況他還有個近水樓臺先得月的優(yōu)勢,但也不能太掉以輕心,萬一溫大偉就這么被飛走了,那他張德全可不就白白給他人做嫁衣?
所以,不管怎樣,溫大偉和自家閨女的事兒不能在偷偷摸摸了,該做成既成事實就要弄成既成事實,只有這樣才能把溫大偉牢牢拴在他們老張家。
想到這里,張德全就再也坐不住了,于是便起身告辭:“小柳,你們忙,我那邊還有點事兒,這就回去了!”
“張科長,您好不容易來一趟,等吃飯完再走吧,溫大偉他們一會兒就回來了,白斬雞配醋血鴨……”
一見張德全要走,柳成志立刻就急了,自家兄弟的未來老丈人登門,這要是家里沒啥準備也就罷了,土味兒、野味兒弄了一大堆,這還把人家弄走,要是傳出去還不的說他柳成志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