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酸背靠在墻上,急促地小口兒喘氣兒,疼的緊攥地上的沙子,不敢動彈。周圍強烈的血污味兒將核酸嗆得直想咳嗽,可他又怕斷開的胸骨扎破肺泡,所以只能將咳嗽強憋回去。再加上眼前還有個肢體不全的死人,核酸心底瞬間升起無盡絕望,他閉上眼睛,心里默想著:“今天莫非死在這兒不成?”
就在他絕望間,似乎聽到有人在說話。一片死寂中的一點聲音,如道光一般射進他的心里。他趕忙打起精神,豎著耳朵聽了起來,“……輪兒,你去那邊看看還有沒有活的?……”
起初,他不信這里真會來人,畢竟死的這么慘烈,誰敢進來?只覺著耳邊的聲音是幻覺,可那對兒人反復說話,讓他確信是遇到了人。他激動起來,不顧胸口的疼痛,用力喊著,“這兒,這兒……”
核酸喊著幾聲后,果然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了。之后,路口出現了一個身穿土黃衣服,十幾歲大的小男孩兒,他看著核酸后,趕快大聲向四周喊了起來,“樹兒,快過來,這兒有個喘氣兒的!”
核酸看到小男孩兒,笑了起來。沒過多大會兒,又一個小伙子跑了過來,只見那個小伙子雙肩背著半人高的背包,一身白衣又裹著白袍,綁著飄飄然的白色頭巾,又戴著白色口罩,一身嚴嚴實實的只露眼,他先是跑去死人那里摸了摸鼻息,再跑回核酸身邊。
“我是不是快死了?我感覺我的肺破了。”核酸努力說著。
“沒事兒的,你一定沒事兒的。”這小伙子趕忙從包里拿了一個架子支在地上,又回去在包里翻騰起來。
核酸看著他一陣忙活,自己卻笑了起來,“你多大了?”
“問這個干嘛。”
“看著你和我差不多,可你還能活,真好。”
“不會的,”小伙子擠著眉毛輕輕念著,“你不會死的。”
小伙子把支好的設備輕輕的貼到核酸的胸前,仔細觀察起核酸胸腔的傷情。
“樹兒,他還能活嗎?”旁邊的小男孩兒看著核酸情況不太好,也失落問著。
而這個叫樹兒的小伙子突然停下了操作,啪的一巴掌扯在核酸的頭上,“你小子真能嚇唬人,就斷了根兒肋骨!”
樹兒開心地笑了,趕快又從包里拿出些藥片兒,又在地上插了一個閃燈的小旗,“這里被襲擊的人,你是第一個活著的,先吃些止疼片兒,自己去屋里找個地方躺著,別離開,我把你標記在這里了,我一會兒會來找你。”
隨后樹兒和輪兒一起收拾好雙肩包,又跑到不知什么地方救人去了。核酸被扯的犯懵,看著兩人遠去的背影,他自己來了勁兒,大聲喊著,“肋骨折了也很嚴重的,你怎么打病人呢?”
喊有什么用?喊完之后只是他自己在這里叫疼,他靜靜休息一下后,就支支吾吾,一步一瘸地走進對面的屋里了。當他路過地上死人的時候,還不忘輕輕道聲謝,“麻煩了,我先在您這兒待會兒。”
對面這鐵皮屋里又小又臟,屋頂上有幾塊兒銹破的洞,洞口在斷斷續續地流著細細沙子,余下四壁也沒什么東西,單單只一張床。核酸坐在床邊,發現這床已塌了半邊,他自嘆著天下都是些命苦人,隨后又想起了玻璃墻后的燈火通天,又想到了那天踹燕弦的醉漢,還想到了那個殺人兇手,還有門前死去的人……他坐在床邊一直胡亂想著,也忘了疼,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想這些,甚至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是想著想著又忍不住地落下淚來,再繼續想著……也不知想了多長時間,屋子的門打開了,是樹兒如約過來了。
樹兒和那個叫輪兒的小男孩兒看著都很凝重,“你得做胸骨的塑性,你先躺床上。”
“哦,”核酸緩緩躺下去,“你們去了好長時間,救了幾個?”
樹兒不說話,只是在那里收拾著背包,取著自己需要用的醫療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