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執象沒有辦法在沁源待太久,五月二十四日,他便繼續啟程南下。
因為南洋戰事的白熱化,王源之也無法再繼續度假了,他也得返回歙縣坐鎮,讓王直能夠心無旁騖的與許海交鋒。
南征軍在安南大規模進行均田免賦,是五月中開始的。
相對于仇鸞大獲全勝攻占安南的消息, 這個消息對于南京來說更為轟動,在他們看來,嘉靖這是瘋了。
安南的均田絕對只是一個開始,嘉靖必然是要在大明均田的。
均田并不奇怪,歷朝歷代都會有這種事,有人做成了,有人被做掉了,但南征軍在安南不光是均田, 他們還殺人。
嘉靖的“狐貍尾巴”已經完全露出來了。
他不是要殺一兩個人換上一批聽他話的人, 他是要“士商”從此以后消失……
這能忍?
南京,議事院。
夏言不在,會議依舊可以照常召開,由南京兵部尚書湛若水主持。
湛若水是廣東甘泉人,嘉靖三年任南京國子監祭酒,后歷任南京禮部尚書、吏部尚書、兵部尚書,可見其權勢和重要性。
如果只是由皇帝空降的尚書,一般只會歷任一職,沒兩年就會被調走,不可能接連轉任。
原本兵部尚書王軏是嘉靖的人,但在嘉靖南巡以后,就被趕走了,由湛若水兼任吏部尚書和兵部尚書兩職。
可以說。
在議事院,除夏言外,湛若水身份最高。
提到湛若水,我們就不得不提心學。
后世記載心學,一說就是陳獻章、湛若水、王陽明一脈相承, 說陽明心學是繼承了陳湛心學的, 可實際了解心學,就知道這句話是扯淡。
陳獻章號白沙先生,白沙心學的確是先在大明出現,而湛若水又是陳獻章的弟子,這兩人的確同出一脈。
可王陽明跟陳獻章壓根就沒有關系,與湛若水也是平輩相交,咋就成了“一脈相承”?
學術上。
陳獻章要放棄程朱理學,向陸九淵靠攏,學說核心也就是一個“端倪”之說,強調以自然為宗,以虛為基本,以靜為門戶,以自得為歸旨,并以自得之旨教人。
注意,這是以“虛”為基本,陳獻章的修煉宗旨是“靜坐”。
就連他弟子湛若水都覺得,這太落于枯禪了, 就把“靜坐”改為了“隨處體認天理”,講究從生活各處去體認天理,去感悟,去做事。
嗯,湛若水的甘泉心學比白沙心學還是有進步了,強調了事功。
但仔細去看,會發現,陳湛心學的理論根本不成體系,而且他們強調以虛為基本,這哪里還是心學?這是唯心!
心學壓根就不唯心,心學根本就不反程朱理學。
陸九淵提出心學,就是發現了理學內化道路潛在的支離傾向和教條隱患,要開拓出一條自吾心上達宇宙的外化道路。
陸王心學是在程朱理學的基礎上發展的,而不是放棄程朱理學!
陽明心學體系之完善,立意之高遠,可謂集三教之大成,豈是同時期的陳湛心學可以碰瓷的,倒是不明白后世對心學的介紹為什么要混淆在一起,生怕別人看懂真正的脈絡?
當然。
谷濺
學術高低不論,湛若水的甘泉心學可以與陽明心學分庭抗禮,足以說明他的影響力了,豈是也是甘泉心學更容易學。
“隨處體認天理”明顯就更加輕松,條件寬泛,而“致良知”多累?
什么事都要問良心,活著多累?
我做著自己喜歡做的事,再去感悟感悟天理,至于這天理是什么,那當然是以自然為宗,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