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是河南新鄭人士。
他十七歲鄉試取得魁首,可連續蹉跎兩屆會試不中,恰逢嘉靖十三年犁庭掃穴,他便棄筆從戎,而后一直待在遼東,做俞大猷的幕僚。
可以說俞大猷作為遼東指揮使,對高拱極為倚重。
高拱言說建州得到宣大十多萬叛軍,有江南支持,遼東壓力前所未有,俞大猷自然明白這一點,宣大叛軍也好,建州也罷,本質上都是江南的雇傭軍。
否則就圖們江那地方,養建州殘部都費勁。
自嘉靖十三年的犁庭掃穴后,建州也就剩萬余青壯了,總人口也只有五萬人,可就是這點人,也難以在圖們江流域存活。
全靠江南的給養。
而江南是養五萬人,還是養二十五萬人,其實沒太大差別,盡可能的武裝,對遼東虎視眈眈,才是南京那邊想要的。
畢竟,遼東丟了,京師就只剩山海關了。
但……
還是那句話,哪怕他經營遼東九年,也無法全部掌控遼東,遼東都指揮司有十二萬兵力,但整個遼東卻有三百萬人口。
不可能杜絕內鬼。
所以根本沒有辦法收治十多萬俘虜。
至于宣大的叛軍當中,底層士兵大多不知情?是否該救援?俞大猷沒有想這些,當兵打仗,本來就是賣命的活計,你都投降了,還念什么好壞。
因而。
俞大猷寧愿讓建州得了十多萬叛軍,然后從正面戰場較量,也不愿意去救去狙擊,把俘虜搶回來,鬧一場內亂。
當然,他也不會坐視建州完全消化叛軍就是了。
“對于叛軍救不救,首先要做分化才行,這個分化我們做不來,得讓建州去做。”
“那些有意投敵的,在將領的帶領下,便直接搖身一變,就成為建州將士了,而不愿意投敵的,短期內不至于投降,會被當做奴隸驅使。”
“建州也需要一批奴隸來解放他自己的青壯年。”
“如今建州不過五萬余人口,青壯攏共也就萬余人,王杲必然不會再讓有限的族人投入生產,要全民皆兵,那就必須要奴隸。”
“過去幾個月,南京幫忙運輸了許多南洋、扶桑、朝鮮的奴隸過去,也有兩三萬人了。”
“但依舊不夠。”
“他們需要更多的努力,特別是大明的奴隸,來完成信心的建設。”
“所以,不知情的,忠心大明的,跟那些叛軍將領關系遠的,那部分人都會被充作奴隸,而非在戰場上與我們交鋒。”
“得把他們性子磨平了,徹底奴化了,王杲才會讓他們參軍。”
“我們不能坐視王杲把這些人也消化了。”
俞大猷多年坐鎮一方,已經有了主帥風范,對于戰場的見解極為獨到,很明白一場戰爭的目標是什么,要解決什么東西。
高拱見俞大猷主意已定,便說道:“建州得到叛軍,起碼有七八萬兵馬會搖身一變,成為建州蠻兵。”
“夏言既然準備讓宣大叛軍以敗代投。”
“那么南京那邊必然是已經做好戰前準備的,軍資已經齊備,或許即刻便要西進。”
“還請俞帥做好應對。”
高拱作為幕僚,除了出謀劃策外,還擔任遼東的經略職責,代表俞大猷過問遼東的經略轉運事物,保證軍需。
他的全局視野更高,很明白宣大叛敵背后有著怎樣的運作邏輯。
所以判斷王杲得到叛軍后,會立馬西進,不說攻略遼東,起碼要拿回屬于建州原本的地盤,推進到渾河流域,以求打個措手不及。
俞大猷卻沒有回答。
他盯著火堆在發呆,好一會,他抽出一根樹枝,以碳灰在地上畫了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