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平時,余積薪被人指著鼻子罵,余積薪都不用說什么,他的戰團成員自然會站出來,教訓這個無禮之輩。
但現在,他們齊刷刷地看向余積薪,好像期待著余積薪給出某些反應。
他們內心里,認為這農民說得對。
余積薪用手遮著臉,匆匆從這位農民身邊走過,都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農民失望地看著這位明境戰修,勸道:“您回回頭吧,再想想吧!”
余積薪沒有回頭,一路走著,他堂堂明境強者,現在連一個凡人都不敢面對,不敢對上他的眼神。
身后,跟著他的戰團成員又少了小半,他們回頭了,決心繼續跟隨陳景輝,而不是跟隨余積薪。
余積薪望向跟來的戰士,問道:“你們為什么不回去?”
一位同樣蒼老的老戰士道:“我相信,您之后看到云瀾那邊的情況,對比一下兩位君主,肯定也會回頭,回到景輝殿下的陣營,但在那之前,您是一位明境強者,不能沒有忠誠的戰士跟隨,沒有這個道理。”
余積薪愣住了,他沒想到,這些人跟著他,居然是覺得他會后悔,那時會和他一起回去。
余積薪苦澀地長嘆一聲,繼續走著,一路上盡量不去看路上的慘狀。
“那不一定是云瀾的意志,許是他還沒有建立起統治,不得不做的臨時舉動。”余積薪在內心安慰自己。
其實他到了現在,已經贊同了陳景輝不收服常遇春舊官員的做法,沒有什么比現實更能說服人,陳景輝又一次證明了,他的判斷是正確的。
劍朝腹地,東城是一座還算繁華的城市,她依靠海岸,在常遇春打下梅京之前,這里就是常遇春勢力的首都與中心。
如今,云瀾占據了東城,他在大興土木,擴建常遇春以前居住的地方,把那里改成行宮。
聽聞余積薪率領十余位親隨來投,云瀾內心雖有些不舒服,在想為什么不是詩韻過來,但他仍然表露出了一副求才若渴的姿態,親自帶著隨從和宮女來到城外,浩浩蕩蕩迎接余積薪。
云瀾的心腹提醒他,余積薪是第一位投靠陳景輝的劍朝明境,現在余積薪轉投向他,有著巨大的政治意義,這代表著他將比陳景輝更具正統性。
云瀾身著黃袍,頭戴冕冠,佩戴神劍,走下馬車,走了幾十步,來迎接風塵仆仆的一行人。
他穿著這屬于王朝之主的衣裝,真有幾分氣度,讓余積薪內心對他生出一些期待,在他遇見陳景輝之前,他夢到的劍朝新王不就是這種姿態嗎?
“余真人,一路辛苦啊。”云瀾握住余積薪老邁的手,打招呼的時候,云瀾也在打量著這位老人,他看起來比他同時代的人更加蒼老年邁,好像一根快要燃盡的蠟燭,根本沒有什么明境強者的氣度。
“瀾殿下,不辛苦,不辛苦。”余積薪連道。
聽到瀾殿下的稱呼,云瀾內心有些喜悅,這表明余積薪承認了他的身份,但也有些不爽,為什么是殿下,不是陛下?
“我已在我的行宮設宴,招待您的到來,余真人,請。”云瀾往他的馬車示意,請余真人共乘馬車,姿態做得無比完美。
余積薪沒跟他客氣,其實要是還未遇到過陳景輝,余積薪肯定不會這么隨便與王子共乘,可陳景輝和人相處時,毫無等級尊卑的概念,根本不講這些繁文縟節,他都已經習慣了,便沒有想太多,直接走上了馬車。
看到余積薪如此目中無人,云瀾也有些愣,他只是客氣了一下,表明一下求賢若渴的姿態,沒想到他還真上去啊。
詩韻和他共乘還差不多,余積薪一個老明境,哪來的資格?
但一想到自己要做出姿態,換取正統,云瀾忍了,他和余積薪一起上了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