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而過,今已是正月初十。
午后,一頂軟轎避人耳目抬進威遠侯府的花園角門。角門前有兩個丫鬟接應,扶著轎子里的人悄悄進了侯府內宅。
七彎八拐,踏過亭臺樓閣,又穿梭長廊,終于到了一處梅花盛開的精致院落。這里是威遠侯府嫡長女姚希琳的閨閣。
梅花掩映,幽香撲鼻,丫鬟如云,珠簾琥珀。
踏足內室入目便是粉色的輕紗帷幔,繡著美人的屏風,紅木梳妝臺上擺放著精巧的首飾匣。離妝臺不遠的芙蓉榻上斜倚著一個如玉佳人,低頭用水蔥似的指甲輕輕擺弄著手爐里的香灰。
“稟小姐,那人來了。”說話的丫鬟紅襖黃裙,正是姚希琳邊最得臉的寒珠。
姚希琳慵懶地揮揮手,示意屋里伺候的幾個小丫鬟先下去,緊接著便見她等的人蓮步走來。
如今尚在正月里寒料峭,冬的嚴寒還未消散,來人卻穿了一襲單薄而柔軟的鵝黃色裳,下面是白色留仙裙,姿裊娜。
“姚姐姐安。”來人腰肢纖柔,笑意款款,行禮時的體態尤為好看。
“不錯,這才月余功夫,你便不再是那個舉止怯懦,言語貽笑大方的鄉姑。”姚希琳滿意地點了點頭,眸中掠過笑意,“瞧瞧如今多么清麗脫俗,簡直宛如仙女。”
“明暖不才,承蒙姚姐姐不棄,不僅找了嬤嬤悉心教導禮儀規矩,還用心提點我為人處世。”說著,白明暖臉上的梨渦淺笑愈發動人,眉眼的韻味耐人尋味。
多虧了姚希琳提點,她進益頗快,再也不是那個不善言辭,沒見過世面從福州來的小家碧玉。譬如此時她初見姚希琳的閨房,雖然心里酸得冒泡,面上卻能沉住氣,不讓姚希琳察覺她的笑容虛偽而酸楚。
假如她一直生活在福州,沒機緣進京城,或許她會滿足于過去十幾載的子平淡安穩度過一生。自打進京遇見堂妹白沐莞,她從艷羨變成嫉妒再到嫉恨,眼前的姚希琳更是仆婢成群金尊玉貴……為何她們一個個都這么會投胎,生來錦衣玉食,前呼后擁,萬丈光芒。唯獨她白明暖與之不同,她不甘心!
記得那姚希琳遣人登門找她時,第一句話便是問她“你甘不甘心?”
她被葉詩瑩連夜逐出東宮,滿心怨憤,自然不甘心!
“既然你命數不佳,沒能含著金鑰匙誕生,有些東西只能靠自己爭取!”
當姚希琳輕描淡寫一句話,猶如醍醐灌頂。于是白明暖下定決心拋棄自尊,跪在威遠侯府的千金嫡女面前,苦求她指一條光明大道。姚希琳主動尋她,原本滿心打好盤算,見狀必然“善意”提攜。
回轉思緒,白明暖盈著笑意說“我的月琴已經彈得極好,教習的師傅說無需再每苦練,只要保證手不生就行。”
“我知道,師傅夸你練得用心,是勤奮努力之人。”說著,姚希琳伸手撫了撫青絲鬢邊的珠釵,簪上鑲嵌的珍珠碩大圓潤,光澤瑩然,這支簪子還是去歲蕭太后賞賜給她的。
白明暖忍不住低眉瞥了眼指尖磨出的新繭,柔聲道“那是姚姐姐派來的師傅有本事技藝高,明暖不敢不用心。”
瞧瞧這張小嘴越來越會講話!果然世上沒有調教不好的人!姚希琳心頭得意,只聽見她口不對心地說“白姑娘不用同我客。我與沐莞是閨閣密友,你是她的堂姐,等于是我的堂姐。她如今是朝廷命官貴人事忙,沒空閑搭理你,我待你好也算是替她盡心全了你們姐妹分。”
“姚姐姐待我如親姐妹,旁人比不得。”聞言,白明暖少不得又奉承一句。
“還有五便是陛下替三皇子選妃,到時候你可得好好把握機會,別辜負我的心意。”姚希琳忽而坐直體,她上全新的玉蘭紫繁繡銀菀花錦裙很襯托膚色,更重要是這種料子看似單薄,實則也保暖。說來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