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兩個大營士卒匯合成一處悄無聲息的向南進發。一個時辰以后,在離山夷駐地不到兩里的山坡上靜靜的停了下來。
陸凱招來馬淳、陸友等人做最后的準備工作,因為是第一次參與襲營,馬淳難免有些緊張,陸凱輕輕地拍了一下馬淳肩頭道:“子厚莫要焦急,山夷烏合之眾,縱使人多也不堪一擊。”
馬淳僵硬的笑笑,正要說話,這時先前監視山夷營地的甘義部下和陸凱的斥候相繼跑了過來。陸凱低聲問道:“山夷有何動向?”
那斥候什長報道:“稟告都尉,入夜時分山夷營中升起篝火,吵吵鬧鬧的似乎有巫師在做法事,一炷香前才剛靜下來。卑下摸了一圈,沒有發現巡哨。”甘義的部下也說沒有發現崗哨。
陸凱呵呵笑道:“子厚可有聽到?這山夷如此托大,夜晚行軍居然沒有安排崗哨,這不就是自取死路嘛。”
馬淳尷尬的笑笑道:“下吏少經戰陣,讓都尉取笑了。”
軍司馬陸友也拍拍馬淳手臂道:“子厚先生不必自謙,初次出陣緊張在所難免,當年我第一次打仗時差點都尿了戰衣。”
陸友幾句話一說,大家都想起自己第一次出陣的情形,不由得呵呵笑了起來,馬淳也慢慢的放松了心情。
陸凱拍拍手道:“好了,各位各自回到隊中,等子時一到進入預設陣地,且看陸司馬襲營。”
眾人應諾一聲,回到各自陣地。
馬淳回到自家隊伍,叫來手下屯長,不厭其煩的再一次做戰前預演。其實他也知道,這一仗勝率在九成以上,唯一不確定的因素是能否擊殺或擒獲山夷首領。只不過戰前有些緊張,所以寧愿叫來手下預演戰況,也不愿一個人等待攻擊時間到來。
兩輩子加起來四十多歲的人了,還是不愿意看見戰爭,還是不愿意看見死人。并不是他矯情,只是他的性格使然,希望大家都能好好的活著。可是這個世道就是這樣,即便他再不愿意,也沒有辦法阻擋戰爭,因為只要他軟弱下來,就會被擊敗,就會被殺死。他不愿意死,所以只能送別人去死。
時間就在預演中慢慢過去,轉眼間就到了子時。馬淳聽到不遠處甲胄碰撞的咔咔聲,就知道陸凱他們開始出發了,于是也下令徒附們隨后跟上。
由于靠近了山夷營地,所以這兩里路他們走的極為小心,直到半個時辰以后才進入先前設定好的各自陣地。
在山夷營地搖曳的火光中,馬淳看見影影綽綽的黑影慢慢靠近敵人營地。突然,一聲短促的慘叫響起,可能是某個倒霉鬼起來小便被陸友士卒撞見殺死。
隨即只見山夷營地火光四起,馬淳知道陸友部正在四處放火,那山夷被火一燒,驚恐的四處亂竄。馬淳立刻下令金鼓齊鳴,四百徒附在山夷營地四周拼命的敲鑼打鼓,還大聲呼喝:“殺啊!朝廷大軍來啦!”
營地里的山夷更加亂了,許多人光著身子亂竄,還有不少人趴在地上瑟瑟發抖,只有一小部分山夷手上拿著刀劍揮舞著不讓人靠近。
馬淳看到陸友部放完了火正匯合一處向外砍殺,而山夷們卻還是沒有組織起成編制的隊伍阻擋,就知道山夷大勢已去,沒過多久陸友在主將陸凱的接應下砍開寨門沖了出來。隨后匯合在一起來到馬淳陣地。
馬淳連忙迎上去拱手恭賀道:“恭喜陸都尉,恭喜陸司馬,敵營火起,四周又無足夠水源,此戰勝矣!”
陸凱卻擺手道:“此戰勝敗還言之過早,山夷受了火攻,稍后定要突營而出,子厚部下可要做好萬全準備。”
“下吏這就去連弩營,絕不走脫一個敵兵。”馬淳肅容保證道。帶著十幾個親兵向甘義陣地走去。
這時火勢更加洶涌,山夷營地各處火勢慢慢匯成一片,山夷被燒死燒傷不計其數,剩下的還有兩千多山夷也集合在一起向營地外突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