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江飛雪瘋了之后葉綰綰就不再關注宮里了,關注太密切,被趙奕察覺了,對她不利。
而且江飛雪那邊也不需要她盯著,麗妃復位,最恨的非江飛雪莫屬。
禁足半年的委屈,兒子差點喪命的仇恨,她如何能饒過江飛雪?
就算有太后護著,江飛雪也只能裝瘋,否則不僅僅是麗妃找她麻煩,冷云卿第一個不放過她,畢竟冷云卿才是第一個受害者,差點兒一尸兩命的那種。
她現在靠著裝瘋還能躲避在太后的庇護下,一旦不瘋了,這兩人當場能給她剮下一層皮。
殺了江飛雪固然一時痛快,可卻要承受來自江家和太后的仇恨和威脅,還不如就這么讓江飛雪瘋著,惶惶不可終日,生不如死。
這滋味,不知道江飛雪覺得如何?她在宮中飛揚跋扈到處蹦跶害人的時候,可有想到今日?
從入宮到現在還不到一年,這一年時間壯舉無數,害人不少,但這人作惡多了,報應也是來的特別快的。
天氣漸漸暖起來了,今日陽光正好,正適合去見故人。
河堤兩岸,綠陰細柳,葉少揚這人看著不靠譜,但選個埋人的墓地倒是選得挺好。
只有一個小土堆,連墓碑都沒有,據說找到的時候只剩殘破的骨架和一些衣料,他都不敢多留,讓人找一副薄棺趕緊釘上,選了個地方就埋了。
記憶中跟在身后最安心的影子,還沒真正了解就只剩面前這一堆黃土了。
葉綰綰在面前站了許久,腦海中萬千思緒,最后化作一聲嘆:“挖吧!”
墓前挖一個深坑,將裝著那個荷包的盒子放下去,然后再用土蓋上,墓地的周圍種上幾顆夜幽曇,這是葉綰綰唯一能為他做的了。
做好一切,倒一壇子酒,燒一盆紙錢,看著火堆燃盡,葉綰綰轉身:“小沉子,本宮走了。”
左右不過是那些人,等將來,她一定連著他的仇一起報。
葉綰綰沒著急離開,而是沿著河堤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聽得前面傳來蕭笛之聲,還有不少喝彩,似乎很是熱鬧。
繞過一片桂花林,看到一座風雨亭中坐滿了人,皆是布衣文人打扮,亭內亭外一共三四十人,有琴、有蕭、有笛、有筆墨紙硯、有酒有茶。
有人吹簫伴樂,有人潑墨揮毫,有人借酒吟詩。
周圍細柳紅花,春風、歸燕。
他們在這里賞春日之景,一眼望去,他們又何嘗不是景中人?這些文人墨客,至少一半是未來要入朝為官的,即將成為大梁未來的中流砥柱。
那蕭笛合奏,聲音激昂而張揚,獨屬于年輕男子的書生意氣,曲意澄澈,聽著沁人心脾。
然而那些朝中大臣卻幾乎不碰琴樂,一是滿腦子汲汲營營,沒那閑心,二是心濁了,彈不出曲子。
而她......也沒好到哪兒去。
素手撥弦,不知琴意。
葉綰綰抬手拂開面前的柳葉,轉身欲走,不想對面一人卻注意到了她,急匆匆的跑過來:“姑娘,姑娘留步!”
葉綰綰停下腳步轉頭。
來人看著二十歲左右的樣子,一身蘭白布衣,腰間除了一個簡單的荷包再無裝飾,頭上也只是同色緞帶束發。
容貌清秀端正,臉上還有兩點雀斑,美男子算不上,但也看著順眼,尤其是那雙眼,明鏡通透。
“姑娘,小生見姑娘駐足聽曲,想必也是通曉樂理之人,吾輩皆是寒門出身,所學有限,不知姑娘有何高見?”
葉綰綰覺得好笑:“你是想聽我的高見,還是看著姑娘家想搭訕?”
直白的話一下子就讓書生紅了臉:“小生唐突,還請姑娘莫怪。”
葉綰綰看了眼他身后,那些人都看了過來,不過都抱著看好戲的姿態沒有過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