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的學生,倒是半點怨言都沒有。” “阿姊都快生了,還操心這些做什么?” 將媯夭身前的文件取走,肚子也圓滾滾的媯蓁,有點小得意地挺了挺。 見妹妹如此無聊,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這幾天都在待產的媯夭也是閑來無事,就在附近走走。 青玉臺過來一點就是白嫮的住處,而白嫮因為接生經驗豐富,李解就她專門蓋了一座產婆培訓室,就在白嫮住處的外面,隔著一座庭院,走幾步路的事情。 此刻商小妹,也是帶著兩個孩子在這里調養。 “我就是問問,以前在宛丘時,且不提先生學問如何,只要出身低微,授業之人為學生愚弄著,比比皆是。縱使夫君威嚴無匹,這背地里的怨言,總該是有的吧。” 苗條的白蛇精,現如今腰粗得跟蟒蛇一樣,只是雖說快要下蛋的樣子,也依然保持著姣好的容顏,皮膚仍舊水潤亮澤,伺候她的宮婢們,也是不得不服。 “阿姊難道不知道,夫……李君自己也是前往田間地頭的么?”媯蓁紅著臉,側過身正色道,“所謂以身作則,為上者有如此榜樣,學生豈能不服?” “夫君不是說隨便探查一番么?” “李君所言‘隨便’,豈能等同旁人?” 一副與有榮焉表情的媯蓁,更是揚了揚下巴,“唯有精益求精,方能兩敗宋國,經略淮水。” 中原諸侯反李解的情緒要稍微高一點,但又因為隔了一層吳國的原因,倒也形不成當年反楚聯盟的規模。 實在是李解也沒有北上中原的意圖,至少現在沒有表現出來。 從逼陽國到新蔡,只能說是擦著中原的邊,對老牌諸夏大國而言,永遠是老對手才是死了最好,李解雖強,隔得有點遠。 但李解的出身,終究是一種風險,尤其是李解治下用人,對諸侯們的統治,有著極大的沖擊。 盡管李解沒有宣傳,但列國有識之士,其實已經在鼓吹“李子模式”。 形成了兩派,一是“尚賢”,二是“不尚賢”。 這兩派的具體闡述,其實都差不多,核心理念對諸夏君主的統治,都有著不小的挑戰。 “尚賢”派的理念,是“擇其賢者而用之”,也就是“任人唯賢”,潛臺詞就是反血統統治。 但哪怕發展到現在,“血統政治”仍舊是諸侯的主流。 為世人所同情的那些斗爭失敗者,其實往往跟勝利者一個祖先。 比如說“逃跑大夫”云軫甪,他先祖就是羋姓一支,跟楚王親得不能再親,只是幾百年下來分化,姓氏合一之后,跟云夢澤當年的土著通婚融合,最終“分道揚鑣”。 云軫甪被“發配”到吳楚大戰之后的廢墟做縣大夫,在很多人看來是失意的,是倒霉的,但實際上云軫甪放在“天下”的大背景下來看,日子過得不要太舒服。 就算是原先的州來城,周圍十幾二十萬蠻夷、野人,哪怕是期間的首領,又有幾個日子過得能有云軫甪的一條狗來得舒服?能夠保證自己不餓死,就已經是相當的難能可貴。 所以“尚賢”派拿“李子模式”來說話,本質就是想要打破這種“血統政治”的最后一點桎梏,你示意的云軫甪也好,你得意的權邑大夫也罷,講白了,幾百年或者幾十年前是一家,這江山社稷的肉,爛了也是你們這幾家在吃。 好不容易熬到列國紛爭,那些個或許沉淪又或許剛剛崛起的家族,肯定是想要獲得上桌分肉的權力,但是“血統”是很難打破的標準,當這個標準自己沒有的時候,自然是要鼓吹另外的標準。 另起爐灶的最好方法,就是讓人看到這新灶燒出來的飯,其實啊,更香。 “尚賢”派的理論支撐,就是李解麾下全是土鱉,但是這些土鱉都是賢才啊,一個個得到了“明主”的賞識,然后知人善用,終于給“明主”打下來一份不菲的家業。 這些個賢才,又有誰是李解的兒子,李解的兄弟呢? 沒有啊。 這宣傳是很撓人的,因為只要是霸主級的大國,不管是秦晉齊楚,在國人階層中,已經有不少懷揣理想的平民,他們通過各種各樣的方法、際遇,獲得了知識、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