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蘇,入夜之后的王宮,溢散著陣陣香味,最近的王宮用蠟極多,吳王勾陳自認這天下間的君主,都沒有他這般的奢侈。
哪怕是任何一個周天子,也不會像他這樣用蠟如柴。
“李解去了江北?”
“稟大王,臣賈義親往江陰、陽口大埝,確見江陰子李解在江北。”
“所為何事?”
“這……”
大夫賈義有些猶豫,總覺得不方便說出來。
不過勾陳也沒有催促,只是看著賈義。
片刻,賈義躬身行禮之后道“臣賈義稟明大王,江陰子李解在江北狩獵捕魚養豬開荒……”
“狩獵?養豬?”
勾陳愣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倘使賢君子為江陰邑大夫,豈會如此?”
“……”
一時無語的賈義也是服氣的,正常貴族哪有這么干的?可李解還玩得挺嗨,自己打獵也就算了,還帶著一群人去打獵,殺了不知道多少水豚、麋鹿。
而且還租了幾百條船,都以為他要做生意搞個順豐物流什么的,結果他開著船就去捕魚去了。如今玩得比海豚還嗨,天天跟鯊魚過不去。
至于說江陰邑的建設,有一說一,賈義承認,江陰邑的道路那是不錯的。可江陰子的官舍家宅呢?居然還是很普通的夯土墻外加木石磚混,那種亭臺樓閣半點不見。即便有,也是畫風粗暴毫無美感。
姑蘇豪門,多有石像立于家宅前,可以是熊羆,可以是虎豹,但凡是能夠震懾鬼神的猛獸,都是可以的。
江陰邑的官署門口,石像是沒有的,招商引資征稅收稅的布告欄倒是有兩塊。總結起來就是兩個事情一是你把錢投過來;二是你把錢交出來!
這么粗暴的嘴臉,賈義也是頭一回見,可也不得不承認,羨慕啊,是真羨慕。
大貴族哪怕想要征收稅賦,大部分時候的手,也伸不到國人身上,更不要說野人。
但李解不同,只要在他一畝三分地路過,過路也要交錢。
南來北往,過江必須坐船,坐船必須過渡口。沒船的坐船大概率要上江陰的賊船;過渡口如今對野人最有威懾力的,除了王命猛男還有誰?
倘若有人自以為有船有人,不需要江陰邑的保護,那真就是沒人保護,碰上幾千號拎著石斧石矛的野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這種情況下,指著江陰邑再來“救駕”,那就得加錢。
得翻倍,翻二三四五六倍的那種。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哪怕是賈氏遷往棠邑和邗溝口,李縣長也沒說因為看著賈氏大夫幫他說話的份上就少收一個鏑。
因為他公平啊,誰不知道白沙村最出名的就是公平秤?
不公平,能行?
不能因為你是大夫就少收甚至不收,也不能因為你是野人就多收乃至翻番。
該多少,是多少。
于是明明路過被宰了一刀,可南來北往的客商,還覺著猛男這個人很講究,說話算話。
在賈大夫看來,這他娘的分明就是自己也踩了坑之后,看到別人也踩坑,于是心里就平衡了。
這他娘的都是心理變態啊。
可賈大夫心里也承認,如果讓他選擇交易對象,比如說采購麻織品,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陰鄉。
價錢如何先不管,質量肯定沒問題,而且很穩,各種意義上的穩。交付時間、交付形式、交付地點……都安排的穩穩當當。
從大家族的角度來看,短期暴利跟賭博一樣,沒有意義。反而利潤不是那么高的長線,更受他們的青睞。
只是賈義到現在也沒鬧明白,李解怎么就一年多兩年不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