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荊蠻發出了艱難的痛苦的聲響,但這一箭來得太快,他身上又沒有甲具,幾乎就是穿心而過,箭矢應該連肋骨都沒有碰到,箭頭血淋淋地從胸口透出,上面似乎還帶著筋肉。
“嗬嗬、嗬嗬……”
肺部被扎穿之后的窒息感來得很快,痛覺反而因為麻痹而消失了,接著一股暖流從鼻腔中冒了出來,是血水。
張嘴艱難地轉身,想要扔出手中的石斧,但口中滿是鮮血,整個人踉蹌了一下,啪的一聲摔在地上,然后蹣跚扭動,向前爬行了幾步,血水滋了一地,最終他一動不動,整個人的雙眼圓瞪,死不瞑目。
“掛起來。”
一個聲音響起,新編義士三大隊大隊長姜武的聲音冷得很,他很少說話,是個略顯孤僻的人。
“是!”
兩個義從監工應了一聲,一人提著那死透荊蠻的一只腳,在地上拖出了一條血線。
“等等?!?
路過姜武身旁的時候,姜武叫住了兩個義從監工。
蹡!
抽出了佩刀,姜武一言不發,眼皮都沒有抖一下,在尸體上連續又扎了幾刀,然后撩起腰間的麻布,將刀身上的血水擦干凈,這才道“可以了?!?
“是!”
兩個義從監工臉色發白神情緊張,剛才他們其實違反了一個規定,按照規定,是要想確認尸體是真死透之后,再進行作業。
然而可能是相信姜武的射術,他們下意識地認為,這個荊蠻已經死透了。
按照規定,他們應該再給尸體多補上幾矛,時間充裕,甚至是直接割斷喉嚨。
“以后注意?!?
“明白!”
隨著戰事的頻繁,原本還猶豫的義從,現在越來越朝著義士的標準看齊。
那些想要回老家混口飯吃的義從,已經幾乎絕跡,跟著上將軍三戰三捷帶來的眼界開闊,徹底地打開了他們的新世界。
而現在面對楚國斗氏這么一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強敵,又激發了他們的好勝心,這種好勝心,已經變得相當純粹,固然還有利益驅動,但利益驅動不是主要源動力。
此刻,僅僅是在大別山的此刻,他們的源動力,是為了求勝!
爭強而好勝,且不是曾經好勇斗狠時期的爭強好勝,不為私斗,而為公戰。
義軍這個整體,就是“公”,為義軍而戰,就是為自己而戰,更是為上將軍而戰。
很微妙的,以前不懂的道理,似乎在一夜之間,像是被傳染了一樣,一個個義從居然有了目標,有了理想,有了志氣,乃至有了自己的道德。
不多時,已經涼透的野性難馴強壯荊蠻就被掛了起來,僅僅是因為一個桀驁不馴的眼神,他就丟掉了性命。
互相之間的語言不通,但是傳達出來的訊息很明確。
在義軍這里,容忍度在調低,而且會越來越低。
楚國斗氏的士卒們感觸最深刻,他們畢竟是文明世界的一員,大戰前的微妙變化,他們也是經歷過的。
所以看到姜武一箭射死那個沒有越界,但是桀驁不馴的強壯荊蠻之后,他們就知道,這是關鍵時期,誰敢搞點動靜出來,只有死,沒有別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