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別山入夏之后,蚊蟲就是極為泛濫,更不用蛇蟲鼠蟻多種多樣,這年頭還有水桶粗細的大蟒肆虐,雖不至于成災,對人也是無害,但也是極為嚇人的事情。
不過對斗氏而言,大蟒活動的地區,往往才是他們安營扎寨的好地方。
別的不敢說,驅蟲、驅鼠的效果非常好。
嘶嘶、嘶嘶……
是夜,目送附近活動的一頭大蟒離開之后,斗尊看了看夜空,這才赤足踩在木制地板上,一邊走一邊問道:“冥阨尉如何回復?”
“時下冥阨兵卒戰意全無,冥阨尉居然要聽命于左軍。國中孰人不知,司馬亥乃是冥阨尉殺父仇人,郢都如此行事,豈非亂命?!”
攤手發抖的中年人胡須都因此而亂,“夫子,非是吾等不尊王上,實乃亂命難為,亂命難為啊!”
“那處大夫怎么說?”
“權子命人傳話,言少則三日,多則半月,必有消息?!?
“哈……”
聽到這回復,斗尊顯然是被氣得不輕,下巴揚了一下,這才嘆了口氣:“斗伯官如今也是謹小慎微啊?!?
斗皇字伯官,乃是權邑斗氏嫡長,斗氏雖然分了很多支,但斗皇在各家的影響力都不小,主要還是因為會做人。
早年斗氏跟王族正兒八經開打,年輕時代的斗皇,也是出過力,將這種內耗平息下來,不斷地退后。
雖說沒有徹底解決,但這種影響力還是有的。
像現在這種需要讓人等等等等再等等的情況,可以說是前所未有。
這自然是讓老朋友們很是不屑,更是覺得堂堂權邑大夫,居然也有如此慫包的時候。
“夫子,權子定是得到淮水消息,這才如此回復?!?
“呵?!?
不屑地搖了搖頭,斗尊懶得跟兒子解釋政治上的事情,只是簡單地分析現狀,“你可知舊年東吳大妖,是如何讓斗師封于柏舉?”
“夫子,這從何說起?”
中年人一臉奇怪,“負箭國士”明明是先王賜封,怎么跟大妖怪勾陳有關了?
“當初老夫守淮南,云軫甪為佐,我二人先后撤回冥阨,當時守冥阨之人,同我等意見不合,便命老夫同云軫甪,前往隨國借糧。只是我等還未至隨國,吳軍便破了冥阨,旋即直轉而下,順衡山走向,一路攻城略地,于柏舉擊潰陵師。”
回憶起來,斗尊都有點覺得運氣逆天,當年要不是被人穿小鞋,他和云軫甪,當初就應該是勾陳的俘虜。
“后來老夫同云軫甪,自是半顆糧食也不曾借到,這便順溠水南下,招兵于速杞,誰曾想,這些溠水新卒,后來竟是抗吳庭柱?!?
說到這里,斗尊竟然有點不甚唏噓。
別看他現在地位有點超然,背靠斗氏這么個龐然大物,還管著國內最大最重要的幾個要塞,可一步步走過來,當真是運氣和實力相輔相成,還有一點點莫名其妙的貴人機緣,這才有了如今的地位。
可即便是現在,運氣顯然不在他這一側,郢都的政治內耗,讓中樞對斗氏半點信任都沒有。
甚至斗尊堅信,條件允許的話,搞不好郢都那個妖婦,巴不得斗氏被李解殺個一干二凈。
什么楚國不楚國的,楚國可以亡,斗氏必須死!
“當年若非吳國從冥阨入楚,如何能兵鋒勢成?若是吳國繞道別處,也不至于成就‘負箭國士’之美名?!?
對斗尊來說,什么政治考量都是屁,他就是個當兵的,在他眼中,那特么就是冥阨被吳國人搞爛打穿,然后勢如破竹,一路莽到柏舉,然后一波干死了楚國的陸軍主力。
就這么個事情。
有了這么個事情,才有了斗師的機會。
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