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皇大帝?!”
“怎么?夫子是覺得先王不配?!”
“沒有沒有沒有……”
連連擺手的曾善不停地擦著額頭上的冷汗,他現在隨國老家的方言感覺都不會說了,一張嘴就是淮中味兒。
投靠李解,付出的血汗成本,那是真的不算少。
可曾老夫子萬萬沒想到啊,自己一把老骨頭不但要榨成汁兒,貌似后世子孫還得戰戰兢兢地過活啊。
這萬一……
他曾善也不是說不看好漢子國的發展,甚至聽說漢子國有一統天下之意的時候,曾善哪怕覺得再怎么扯淡,最晚到他孫子輩,肯定能活著看到。
漢子國的前途,他是很看好的。
但是萬一呢?萬一中間出現了變故,漢子國突然崩解,那么像曾善家這種李解的鐵桿“死忠”,這就要付出“與國同休”的成本。
一個國家的滅亡,有些家族,是不能隨隨便便逃離的,得和國家一起死!
他曾善累死累活這么多年,既不想因為隨國的弱小,就讓家族覆滅,當然也不想漢子國的興盛,就徹底捆綁在上面。
不求曾氏如何興旺發達,能細水長流,這就很好了。
可現在,李解說要尊先王,也就是吳威王勾陳為“天皇大帝”,主祭之人,還是他曾善,這他媽是逼他去死啊。
曾善只要干了這差事,不用想了,漢子國滅亡,曾氏也沒什么好果子吃。
除非漢子國能夠興旺發達兩百年,那說不定隨著曾氏的開枝散葉,抗風險能力就大大提高。
“夫子這是怕了?”
李解笑了笑,然后擺擺手,“那算了,主祭之人,我另外尋找吧。”
“君有所請,豈敢拒之?!”
沒經過大腦,一把年紀的曾老夫子突然就上了頭,躬身行禮道,“善,自當從命。”
“什么從命不從命的,這不是命令,我就是找個人來主持一下儀式,嚇唬嚇唬楚國人。”
李解哈哈一笑,輕輕地拍了拍曾老夫子的后背,“夫子不必想太多,我就是嚇唬楚國人呢,沒有別的意思。”
“老朽相信李子所言。”
一邊擦著汗,老夫子一邊點著頭說話,旁邊跟著的曾善孫子,臉都快綠了。
他又不是傻叉,“天皇大帝”這名頭一出,他們曾氏要么成笑話,要么成神話,沒有別的路可以選。
周天子還沒死呢,周室還健在呢,就搞一個“天皇大帝”出來,別說在諸姬之國政治無比不正確,就算是齊國楚國秦國,那也是扯淡啊。
這年頭,有“祭天”之權的國家不多,公開祭祀的更是少,因為實力不夠跑去祭天,就是丟人。
像秦國祭祀“四帝”,是不敢公開的,通常都是偷偷摸摸在西岐故地搞一搞祭祀活動,一般主祭就是“白帝”。
齊國那就更不用說了,主祭“云海八神”,因為這個事兒,還有個齊國國君,被直接燉成了一鍋湯。
當年周天子的威權,就是這么牛逼,當然齊國也不是就當這事兒完了,也記仇,可打不過周天子怎么辦呢?
就說是是紀國告得密,齊國和紀國的梁子,本質并非是奸臣弄權這種爛事兒,而是齊國底子不干凈,私底下搞祭祀,而且祭的還是“云海八神”。
因為祭祀這個事情,涉及到意識形態誰說了算,齊國當年挨艸,那是一點兒都不冤枉,當然黑鍋肯定不能扣在周天子頭上。
畢竟周天子有九鼎,當年他鼎大,他說了算。
真正讓私底下的祭祀活動越來越昌盛,乃至晉國這種根正苗紅的,也自己搞了一套,得從某個楚國老鐵開口問周天子你們家那鍋多少斤的?
自此之后,楚國老鐵們就換了個畫風,浪漫又奔放,開口就是咱們家跟你們老姬家差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