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安德魯掙扎著直起身子,雙手捂在亞麻襯衫上印著的十字架上,臉色的慌張褪去了不少,轉變些許的鄭重:
“尊敬的大人,我發誓聯合王國絕對不會向天朝開戰!
無論國王、總督、平民還是士兵,都不愿看到這一點,因為一旦開戰便意味著敝國無法再通過貿易獲得茶葉……”
“《新約》可是說過不能發誓的,你們新教徒的道德底線,還真是靈活。”
塔索斯的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引得眾人齊刷刷地看了過去,張憲秋聽懂了這句外語,輕蔑的笑了一聲,而一旁李云棠微微側首,示意這位局總翻譯給自己聽。
安德魯則被這句話氣得半死,暗罵希臘人都是一群讀圣經讀傻了的貨色;可這爛攤子還得其自己收拾,他強壓下心中的氣,忙不迭解釋道:
“兩位大人,聯合王國在遠東最重要的利益便是印度,東印度公司尚未統一整個印度,目前最大的阻力,便是印度西北方以旁遮普為中心的錫克王國;
他們的國王蘭吉特·辛格,購進了大量火槍火炮,還聘請了該死的法國佬作為教官以訓練軍隊,對聯合王國在印度的統治產生了巨大的潛在威脅。
在這個時候,我國只想與天朝修好,又怎么敢主動挑起戰端呢?”
單手拖著下巴的李云棠,一面聽著一面用食指摩挲下巴,他前世是聽說過一種說法——第一次英緬戰爭是緬甸率先挑起的。
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且安德魯口述的東印度公司目前局勢屬實,那短時間之內,布列提軍確實無力進攻大漢。
“天使,此人所說不無道理。”張憲秋靠到李云棠一側,耳語了一句,而后給出了自己的見解:
“大漢與布列提所控天竺之間,還有阿薩姆、曼尼普爾等邦,其人民風彪悍暫且不論;地形亦是重巒疊嶂,林植雜密,又多蚊蟲鼠蟻,若要從此地入緬,必致師老兵疲、難堪一用。”
李云棠搖了搖頭,這句話雖說的沒錯,可卻因時代的局限性忽略了一個問題——對方海軍強大,擁有制海權,完可以繞道下緬甸的平原登陸。
大漢朝的水軍雖不至于跟大清國一般、戰力被海盜吊打,但也算不上多強,起碼跟東印度分艦隊相比、實力處在下風,勝算不太大,于是他徑直問向安德魯:
“布列提國的皇家海軍可是久負盛名,百年以降未逢敵手,如果你們從海路運兵至於海(即安達曼海),而后自平原登陸,不就繞過了這片難走的山林了么?”
“天使,您有所不知。”安德魯有樣學樣,也稱起了天使,說話的聲音也盡可能地表現出恭順:
“印度教徒是不愿意坐船出海的,在他們信仰中有著“黑水禁忌”,黑水便是大海,如果強行讓他們自海路進攻,那恐怕會在駐印軍中引起大規模騷亂;
畢竟在駐印的23萬軍隊中,有近20萬土著,他們大都是印度教的信眾!
而只抽調愛爾蘭、蘇格蘭人作戰,就會導致大量軍隊基層軍官被調走,這樣很可能導致總督失去對土著軍隊的掌控能力。”
聽過這話,李云棠陷入了沉思,宗教確實能影響東印度公司的穩定與否,這一點在原本時空是有所印證的——英國人不尊重印度教徒信仰的這根導火索,最終就點燃了19世紀中葉的印度民族大起義。
而安德魯一見李云棠神色緩和,馬上便趁熱打鐵,加上了一句:
“天使,還有一點則是:若是我知道敝國要進攻天朝,那還怎么敢來這里貿易呢,這不是自討苦吃么?”
這最后一句話,換來的是李云棠微微頷首,從安德魯交代的訊息、以及自己了解的史實來看,東印度公司確實不太可能進攻大漢新得的緬甸。
再聯想到第一次英緬戰爭結束后,緬甸也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