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宮內院落閣樓多過殿宇,除了在第四進的主殿外,別處倒更像是公侯王府中的布局與規格。
姜莞住的綠腰坐落在第三進東南方向,早些年這小院本叫閱金經,后來她們這些人每年到行宮來玩,大家各有定下來的住處,姜莞深以為閱金經三字太過冷硬,并不適合她這樣的小娘子,便改做了綠腰二字。
綠腰華貴又精致,最絕妙乃是此處院后有一小池子,要是姜莞不想隨著大家一塊兒去泡泉,她自己隨時能在院中泡。
這小院當年多少小娘子搶著要住,最后被趙行點給了姜莞。
姜莞在車上睡得久,這會兒精神好的不得了,擺了個棋盤自己玩。
長寧從外面進來,拍去一身寒氣,把手里的紅木食盒放到一旁,取了盒中幾樣糕點擺在姜莞手邊:“姑娘吃些糕,二殿下專門吩咐人做的,您別跟韓二姑娘置氣,壞了心情不上算。”
姜莞落子的手一頓,旋即笑了:“我沒有跟她置氣。”
一旁長安也咦了聲:“方才瞧著,姑娘倒像是故意拿話噎人,且來的路上也沒見二殿下傷了右肩呀。”
這果然是兩個傻丫頭。
姜莞拿了塊兒糖霜馬蹄糕,咬了一口,甜度以及軟糯度都是最合她心意的。
一塊糕吃完,她搓著指尖抿掉沾上的糖霜,才耐著性子跟她兩個解釋:“一幅畫本不值什么,只是韓家兄妹別有居心,這畫說是給他家老夫人求的,誰知道最后落到誰手中?難道我們還要到他家老夫人屋里去搜羅一圈嗎?”
長寧恍然大悟:“是韓二姑娘……”
姜莞比了個噤聲的手勢:“要不著畫,總會想法子要些別的,二哥哥手傷了,什么也做不了,一勞永逸,省的她費盡心思折騰人,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削尖了腦袋想跟二哥哥扯上些關系。”
長安嘴角一動,剛要說話,被長寧不動聲色給按住:“那姑娘這法子好極了,不過奴婢看著,二殿下也不大想給她畫,方才姑娘那些話,二殿下聽了很高興呢。”
姜莞眼中水波漾漾,心道趙行當然高興了,他實在有年頭沒見過她這樣擠兌人的模樣,這些年她連個笑臉都很少給他。
“二哥哥這會兒在做什么?”
長寧哦了聲:“才安置下來,韓大郎君去找殿下下棋了,二娘子也在,姑娘要去嗎?”
姜莞皺眉嘖了聲。
真是賊心不死,也不怕別人嫌她煩。
她想了想,撂下手上的糕,翻身下來,把鹿皮小靴套好,長安已經很有眼色的取了件蜜合色披風來。
主仆三個沿著主屋垂帶踏跺下白玉鋪就的一條窄路出了月洞門,姜莞卻轉往花園方向。
長安叫她:“姑娘不是去找二殿下嗎?”
姜莞但笑不語,小手藏在披風下,腳步輕快的仍舊朝著西北方向邁去。
汝平這邊的花園不大,但貴在花園東側有一暖室小花廳,廳中養著各色非時下該有的名花珍品,每日有專人伺弄。
花廳里伺候的老嬤嬤見姜莞來,堆著諂媚笑臉把人往里帶。
今年廳中多出一色醉芙蓉,此時正值初開不久,花冠潔白,重瓣將花蕊團團包裹,似綿團白云,高雅無暇。
姜莞瞇了眼,視線定格。
老嬤嬤最有眼色,貓著腰往姜莞身邊站了站:“這醉芙蓉是今年剛培出來擺在這里的,姑娘若喜歡,一會兒叫人送到姑娘的院子,供姑娘賞玩。”
她看上的卻并不是這幾盆花。
暖室溫度高,濕度也足,姜莞散了散披風系帶:“這也是老王師傅培出來的嗎?他真是手巧技藝高。”
老嬤嬤卻笑著說不是:“是個新來不久的小宮女,說起來也算她命不錯,有這樣的手藝,培了這花,又剛好被老王師傅撞見,索性提了她到小花廳來伺候,又專伺弄這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