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氏離開宮里之前還要再去叩拜章太后的。
章太后是在含章殿中見的她。
今日的鄭氏一身素雅,再不見了平日里的精心裝扮。
她那樣子跟之前大不相同。
不過卻讓章太后想起來鄭氏剛來金陵城那個時候了。
那時候鄭氏剛嫁過來,還像是在家里時候,一切都還沒有習慣了宮里面的生活。
那些富麗堂皇,華貴無方的事情,一事一物,她其實都還不習慣也不適應。
鄭氏還像是從前那樣子。
本來鄭氏也就是嬌軟的模樣。
所以實際上那個時候的鄭氏還是很討喜的。
章太后也喜歡她。
雖然以前錦虞她不是這樣的。
錦虞年紀還小,養在京城的那些年,她因為是從小被嬌養長大的孩子,自然是那種最喜歡富貴的。
身上一事一物都金貴的不得了。
她也確實很喜歡那些金銀玉器。
素樸清雅,其實很少在她身上看到的。
她也就是偶爾到廟里去供奉的時候,才會穿的清雅些。
不過清雅裝扮下,也很俏麗。
當初章太后一眼看見鄭氏,就想起了那時候的霍錦虞。
然而也還不至于把兩個人混為一談。
只是打從心眼里對鄭氏會有所偏愛。
今天再見鄭氏,又想起從前的那些事,章太后眸色中平添了些許柔婉。
鄭氏當然沒能看見章太后那樣的眼神。
畢竟她一向恭敬,自從上次有了安慶宮那件事情之后,她對章太后就更是心存敬畏。
因此對于章太后,鄭氏從來都沒有辦法把她當成真正的長輩看待的。
章太后更像是高高在上,值得人去敬畏敬仰且信封的神明。
而且事實上也確實是如此。
至于說自家長輩,做婆母,鄭氏是真不敢那樣想,也從來都沒有那么想過。
鄭氏略略抿了抿唇,同章太后已經請安見過了禮,等到站起身來的時候,眉眼仍舊是低垂的:“太后,妾……臣女就要離宮了。”
她在章太后面前那樣說順口了,也習慣了。
脫口而出的話,叫人心頭一沉。
章太后也是幾不可聞的嘆了一口氣:“你呀,也確實是孤耽誤了你,平白耽擱了你兩年的時間。”
鄭氏連忙搖頭說沒有,更說不敢的:“太后當年賞識臣女,那是臣女的福分,也是整個滎陽鄭氏的福分,哪里有什么耽擱不耽擱的。
其實走到今天這一步,臣女肯定也是有責任的。
如果臣女能夠再出色一些,再優秀一些,那穎王殿下或許就會喜歡上臣女,自然也就走不到今天這一步。
臣女自幼讀書識禮,若是能在穎王殿下·身邊規勸,有許多事情,臣女能夠出一份力,也許未必能夠改變最后的結局,卻總歸是臣女盡了綿薄之力。”
她又拉平了唇角,略略咬著下唇,深吸口氣的時候,眼皮往下壓了壓:“橫豎也已經到了如今這樣子,臣女對您,對穎王殿下,都是心懷感激的。
當日臣女一時糊涂,做錯了事情,險些對明儀郡主做了錯事,差點兒就利用了郡主,來成全自己的那一點私心。
是您不跟臣女計較,肯高抬貴手,所以才對臣女不說那許多。
如今又肯放臣女與穎王殿下和離,叫臣女返回原籍去。
這是殿下的恩德,也是您的成全。”
鄭氏總算是抬起頭來,視線正對上章太后:“臣女祝您平安康健,順遂無憂。”
章太后聽了這話,心下不免也有所動容:“鄭氏,你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