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麻煩。
都還不在于說魏寶珮心氣兒如何高。
而是如今要給她在京中尋個不上不下的人家,她心里不高興,魏晏明也未必感激舅母。
可是要往高處去攀,那魏寶令又怎么辦?
何況人家都未必看得上魏寶珮呢。
這一嫡一庶的婚事,全都叫舅母幫著挑,才是最麻煩的。
她們自己是可以不顧著嫡庶,素日里一視同仁,可外面的人才不會。
平常怎么樣都行,嘴上也都會說得好聽。
真正到挑新婦,要結親的時候,嫡庶差別一下子就被擺到臺面上了。
再加上魏寶珮她自己也沒有多優秀出色。
既不端方,更不賢婉。
即便是舅母為她擇定婚事,也還要考慮人家來日如何看待她呢。
“我就是聽著方才說,舅母預備下的見面禮,給的是一支赤金簪子兩對兒翡翠手鐲,想著這里面的差別可大了去,才叫寧寧領著寶令表姐她們去玩,想說問一問舅母您呢。”
“這事兒我之前跟你阿娘也說過,她是覺得我當日就該寫信拒絕,壓根兒別叫二娘和三娘跟著來京里,也沒有眼下這么多事。”
魏氏唉聲嘆氣起來:“說起來確實是我優柔寡斷了。”
“舅母只是思念家里人,想見見侄女兒,這不算優柔寡斷。”
姜莞去拉魏氏的手,安慰了兩句:“您要是真的不想管魏二娘子的婚事,只管給寶令姐姐選個好的就是了,這本來也是情分,又不是您的本分。
為二娘子的婚事,只管將來叫會稽郡公自己操心去就是了,也犯不上為了這個著急上火,愁容滿面的。”
她嘴上是這樣說,心里卻又想到了未至溧陽縣之前,他們在河灘駐扎那會兒,魏寶珮的言行舉止。
總該叫家里長輩知曉的。
貿然去告訴阿娘,反倒傷了親戚之間的情分。
眼下說與舅母聽才正好合適。
“有件事,您既然提起這些,我正好與您說一聲。”
她突然開口,魏氏的心卻一下子就提了起來。
“我們回京途中,曾在溧陽縣旁官道的河灘上駐扎片刻,休息吃飯,魏二娘子她——”
姜莞抿著唇角,尾音略略拖長之后,掀了眼皮去看魏氏:“魏二娘子總是待二兄格外親厚,我與舅母說這話,也沒別的意思,舅母不用生氣,也犯不上為這個去質問魏二娘子什么。
只是魏二娘子心氣兒實在太高了,眼也確實高。
至于我二兄的事……阿娘大概同舅母說過的吧?”
當然說過。
原本魏氏沒往那上面想過,畢竟宛寧那個孩子,就因為是她們看著長大的,太熟悉了,才總是格外容易在這些事上忽視。
倒像真是親兄妹一般。
前些日子阿姐說起來,她也是吃了一驚。
不過真的細想來,似乎一切也都合理。
眼下珠珠說……
魏氏面色一沉,眸色清冷下去。
她忽而想起昨日寶令說過的話。
姜莞不知那些,只是看她神色有異,暗道不好:“舅母?您可不興生氣的,否則叫阿耶阿娘知道了,又要怪我多嘴了。”
她真怕魏氏因為這個氣壞身子,裝模作樣捂著自己的肚子哎喲起來。
魏氏回過神,雖然知道她是裝樣子,卻也還是去扶了她:“你別拿肚子里的孩子來嚇唬人,回頭叫你阿娘知道,一樣罵你,不像話。
我不是因為生氣,只是想起昨日寶令與我說的一些話。
本來也沒怎么放在心上,今日聽你特意說起來,你們兩個的話,竟然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