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東言進來之后,先習慣性地把四周環境掃了一眼。
這個房間不大,也就六平方米的樣子。
靠墻有兩排書架,窗下是一張紅木大書桌。
窗戶上掛著厚厚的遮光隔音窗簾,外面一點光線和聲音都傳不進來。
屋里顯得非常安靜。
衛東言的目光從墻角那個看上去不起眼的紙箱上掠過,看向楊松蕓。
他好像沒有聽懂楊松蕓的意思,大模大樣坐到楊松蕓對面的單人沙發上,嗤笑一聲,翹著二郎腿說:“阮太太,我都說了明人不說暗話,你還推三推四。那我就明說了,阮先生去世那天,我給他打過電話。當時他沒接,是你接的電話。你敢說你對此完全不知情?”
楊松蕓的心一下子幾乎停止跳動。
她萬萬沒想到,那天她裝作是阮興貴的秘書,居然被這律師猜到了!
她一時心慌意亂,不知道該怎么回應。
往后退了兩步,背靠在書房那排靠墻的大書柜上,飽滿的雙唇哆嗦得厲害。
蘭亭暄因為不會改變嗓音,所以一直沒有開口說話。
不過她也沒閑著,從進來開始,她身上的隱藏攝像頭就在拍攝這個家里的所有情形。
當然也有楊松蕓的反應。
衛東言站起來,語速輕快如珠落玉盤:“阮太太,我說得再明白一些。那天我給你打完電話,轉身阮先生就出事了,你說,這個世界上有沒有這么巧的事?”
“……我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走!你們趕緊走!不然我叫警察了!”楊松蕓結結巴巴地說。
她并不是個怕事的女人,而且還頗有心計。
但是衛東言他們實在太過突然,打了個措手不及,她再有心計也需要時間來發酵,此時不知道該怎么反應。
“行啊,叫警察,我正好有些證據要給警方。阮先生雖然還有最后一張賬單沒有付,但是他跟我合作這么久,一直都很慷慨?!毙l東言攤了攤手,“阮太太,你是真不知道我給你丈夫做的哪方面內容,還是假不知道?”
楊松蕓身子一下子僵直。
她瞪著衛東言,開始不斷重復:“不……不可能……你沒有證據……你沒有證據……”
“我要什么證據?我又不是警方。”衛東言嗤之以鼻,“我只要把我知道的內容告訴警方,盡一個良好市民的職責就可以。至于查證據,是警方的事?!钐易詈髥柲阋槐椋@個賬單,你付,還是不付?”
楊松蕓這時才回過神。
面對衛東言的步步緊逼,她反而放松了一些。
她看出來對方只是要錢。
對她來說,現在能用錢擺平的事,那就不是事。
楊松蕓扶著書架站著,揉了揉太陽系,點頭強笑說:“這位律師你把話說清楚不就可以了?我只是不知道怎么確信這份賬單是真的。這樣吧,你把賬單留下來,明天我去你們律所好好談一談怎么樣?今天太晚了……”
蘭亭暄心里咯噔一下。
沒想到衛東言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楊松蕓還能反守為攻。
看來阮興貴的死,有九成幾率是楊松蕓下手。
這個女人可以算得上是心思縝密,謀定而后動,而且說出手就出手,一擊致命,沒有絲毫拖泥帶水。
如果蘭亭暄跟她不是站在對立的立場,蘭亭暄甚至還會欣賞她。
可現在,她只打算反擊楊松蕓。
不過剛想開口,就想起來自己不會改變嗓音,只好繼續沉默。
衛東言也提高了幾分警惕,但表面上依然是那副看不起人的樣子,拖長聲音說:“看來阮太太是打算賴賬了。那我也沒辦法了,明天把這份賬單送到警局,再把那天的電話也說一下。阮太太冒充阮先生的秘書接電話,是何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