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子搬家那天幫忙的人多,不一會兒就般完了。
她原打算用廚房的倒騎驢自己慢慢搬的,張麗沒讓,叫了后勤的采購車,華清找了五個小伙子,加上朱德寶,沒一會兒就完事了。
“啥都給你整樓上了,你自己收拾吧。”張麗說完準備下樓,看朱德寶在,于是指畫著示意說:“老朱,你沒啥事,幫著整整。”
朱德寶點頭答應。
“不用,我和孩子整就行。”英子趕忙阻止。
“閑著他干啥?回去也沒事,叫他幫著你不是快點嗎。”張麗說完下樓走了。
有朱德寶幫忙省不少勁,很快屋里就收拾的差不多了。看沒啥了朱德寶準備走,英子要留他吃飯,他笑笑便下樓了。
“媽,朱叔叔是不是耳朵不好使?”若曦一邊整理床鋪一邊問。
“嗯,左耳朵聽不著。”英子說。
“咋整的?”
“說是小時候過年放炮仗震的。”
“那得多大炮仗?”
“不知道------”
搬新家讓若曦十分高興,高興的是有了自己房間,以后學習、寫作業(yè)就不會影響媽媽休息了。還有自己十四了,有了女孩家的私事跟小秘密,希望有個獨立的空間。
小丫頭已經(jīng)開始迫不及待的規(guī)劃自己的房間了。
英子也高興,當然,她感激張麗,這大房子只收和原來租的房子同樣的錢,并且說有就給,沒有恁地,咋不叫她感激。
她站在客廳笑著環(huán)顧著。
屋里啥也不缺,相當于拎包入住。
空調(diào)、洗衣機、熱水器都有,不用再拿搓衣板洗衣服了,還能天天洗澡。
想到洗澡她就心酸,覺著對不住孩子。
孩子小的時候還好,燒鍋熱水,在盆子里就洗了。等長大知道羞臊后就不愿意在盆子里洗了,再說盆子也裝不下呀。
她想帶孩子去浴池洗,可是她不敢摘下口罩。不是怕別人笑話或者害怕,而是怕別人的笑話與害怕給孩子造成心理陰影。
她知道自己臉上的刀疤有多恐怖,也知道別人見了會發(fā)出怎樣驚恐的尖叫,接著便是恐懼的、滿臉厭惡的躲開,像躲瘟疫一樣。
自己可以不在乎,可孩子不行呀。
好在小若曦非常懂事,總是一個人站在盆子里,給自己擦,給自己洗。
那是若曦八歲的時候,已經(jīng)上小學了,有一天跟她說:“媽,我自己去浴池洗澡,你放心,我能行。”
她愣了愣,看著女兒。
是呀,孩子八歲了,長大了-----
“好,媽媽領你去,在外面等你。”她說。
她目送瘦瘦弱弱的女兒孤零零的一個人走進浴池,眼淚就掉了下來------
女兒洗完澡出來,仰著紅撲撲的小臉說:“媽,里面老熱了,水可好了,有個阿姨看我一個人洗,還給我搓背了呢。”
“是嗎,謝謝阿姨沒?”她問,忍著眼淚沒下來。給女兒搓背是當媽的事,可是她只能在外面等-----
“謝了。”女兒又說:“看浴池的阿姨看我自己不讓我進,說我小,必須有大人領著才行。我撒謊說和我媽一起來的,我媽先進去了,我在后面落下了。說完把澡票給她就進去了,嘻嘻。”
那是她第一次沒訓斥女兒的說謊,可眼里卻含了淚。
她一直想給租的房子買個熱水器,可掙的錢太少了,花錢的地方又多------
說實話,她都十年沒去浴池洗澡了------
眼淚在眼圈里浸著------
“噹噹噹”有人敲門。
英子慌忙擦去眼淚,走到門口打開門,看是家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