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你們說……劉中堂這個時候去澳島,后腳他的師爺就大擺宴席的請客,會是為了什么呢?”
客棧里,幾個來自于江西大大商賈正拿著吳順天的請帖面面相覷,努力的想從中分析出一些什么。
(中堂是對內閣大學士的尊稱,主角的潮州總管是臨時差遣,此時的正式職位是內閣大學士,雖是虛領,但稱呼上已經可以叫一句中堂了。)
“說實在的,這潮州府既然要對外通商,老實說對于咱們這些贛商來說問題總是不大的,這外貿再怎么做,終究是少不了瓷器的,紅毛鬼子們也不傻,都知道咱們江西的瓷器那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老實說,我現在反倒是有些猶豫,要不要將商行開到這潮州府來了。”
“怎么說?”
“此地,有八旗駐軍啊!這兩天咱們住在這潮州城里也看到了,八旗兵目無王法橫行無忌,說是因為那郝多臥病在床無人管束所制,可誰又知道那郝多現在到底是真臥床還是假臥床?我看,這劉中堂雖然名義上節制三軍,但他對這三軍中的八旗,恐怕也未必壓服得住吧?”
另一人聞言也道:“諸位,毋庸諱言,咱們這些人,差不多都是江西省頂了尖的商人了,我也相信諸位在朝中都是有人的,然而正所謂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日后咱們做這海貿生意必然是大進大出,賬冊怕不都是百萬級的,所謂財帛動人心,這么多錢日后流進流出,難免有那不長眼的宵小之徒盤剝,若是中堂大人當真管束不住這些八旗兵丁,難不成咱們還真的能往朝中寫信搬救兵么?八旗,殺人可是都不犯法的啊!”
“確實,咱們贛商與這粵商、閩商畢竟還是大不相同的,除了瓷器,恐怕咱們也很難從這潮州海貿之中分潤一杯羹去,可要是光說瓷器,咱江西的瓷器難不成還愁賣么?諸位,毋庸諱言,近些時日以來朝廷海禁日趨于松了,各位家中,難道就沒接待過來自于灣灣的訪客么?”
“說一千道一萬,還是要看中堂大人的手段,這潮州城現在還是個空架子,滿大街全都是兵,哪有一丁點商業城鎮的樣子,所謂萬事開頭難,誰都知道海貿是一塊大肥肉,但,好事多磨啊,誰知道這劉中堂什么時候能磨得出來,又究竟能不能磨出來呢?”
“是啊,雖說有傳言中堂大人智謀深遠,但搞商業,與搞權術畢竟是兩碼事,發展海貿,也并不全是用兵打仗。”
“諸位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反正咱們贛商手握重器,根本不愁賣,錦上添花的事做做也就罷了,雪中送炭之事卻是大可不必,而這潮州海貿到底能不能發展得起來,卻是反倒要落在這治安二字的頭上了。”
眾人紛紛點頭。
“那,此事就這么說好了?咱們同為鄉親,可一定要同進同退才是啊。”
“這是自然,大家出省做生意,最重就是這抱團二字,若是各自為政,必是要被這本地的地頭蛇吃得連骨頭渣子的不剩的。”
話音剛落,突然就聽到樓下一陣陣的喧鬧,眾人不免皺眉,再然后就是使喚小廝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不好了老爺,不好了,樓下有人砸明火”。
“砸明火?什么人?”
“八旗!”
一聽這話,眾人臉都綠了。
卻說他們這些贛商是昨日才剛剛到的潮州,而潮州城在此之前實際上又只是個軍鎮,商業上實在也不夠發達,并沒有專門的商人會館之類的,再加上此前因沿海百姓復界、達濠島百姓回遷、和最主要的新建滿城等事物,房屋很是緊張,甚至有點混亂。
所以即使是這些大商巨賈,也只是隨便找了一家客棧包下,打算先暫時住上幾天之后,看好了,再去買個院子以作暫時住腳。
可誰知這客棧里這才剛住下一天,就遇到這八旗兵砸明火這種糟心的破事兒呢?
推門出去一看,就見那客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