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食其是跟劉邦他們一起到陽武的,他家比陳平家遠。
在這個看重出身的年代里,陳平是希望給劉邦留一個自己出身于大戶人家,只是因為爹娘早逝才成了落魄公子的印象的。
奈何帶著劉邦一行在偏窄的小巷行進了好一會兒才到的家門口,陳平只得在心里呵呵了兩聲。
正伸手想要敲一下門,只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年約三十左右兩腮橫張的婦人掀開草簾子,是他的嫂子。
他嫂子一見陳平,目光冷冷的,等到她再看到陳平身后的幾人時,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退后兩步,“呯”地一聲又把門關上了,給了陳平一個大大的難堪。
劉邦指著緊閉的大門問道,
“這就是你說的那個要把娘家小娘子許給你的那個嫂子?你哥平素都不管的嗎?”
陳平苦笑道,
“我嫂子娘家男丁眾多,我家惹不起。”
劉邦喝斥道,“為婦者不賢,就該下堂!”
只聽得那大門猛地開了,那婦人拿著一把掃把沖過來,就要給劉邦一頓好打。
劉邦一把抓過那掃把,推了那婦人一把,那婦人向后不住地退去,撞到了樊噲身上。樊噲想要扶她,就勢把她的衣服一扯,只聽得哧啦一聲,那婦人的右衽上的綁帶就齊齊地斷了。
那情形很是難堪。誰知道,她不僅不加收斂,反而將衣服拉得更開一些,轉身就抱著陳平的腿哭道,
“老陳家要殺人了。我不活了,老陳家兄弟撕了嫂子的衣服,輕薄嫂子——
嗚——嗚——嗚——”
劉邦都傻眼了,連一旁的酈食其都抬起衣袖遮著眼,不住地小聲說道,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夏侯嬰一把拉過酈食其小聲說道,
“老頭,少說兩句。”
那婦人鬧出的動靜太大,驚動了不少的鄰里,鄰居們三三兩兩地聚攏開來,對著陳平和他嫂子指指點點。
陳平很是尷尬,想要蹲下去勸說那婦人注意點影響松手回家,結果剛一貓腰,那婦人一把扯過陳平的頭發,在他的臉上狠狠地抓出了好幾道血痕。
正鬧得不可開交時,陳平的大兄從巷子口分開人群走過來,放下鋤頭,俯身來扶那婦人,
“起來吧,鄰里都看著呢,影響不好。
我在地里就聽見咱兄弟回家的消息,趕忙回來。
咱當哥嫂的也不能虧了咱兄弟不是?”
那婦人看陳平跟前強人眾多,自己兄弟來了也未必能占到半點便宜,只得嚎哭著跟她丈夫回了家。
眾人見沒有多少熱鬧可看了,像一陣風一樣地消失在巷子處。
劉邦等人甚是尷尬,也不好往陳平家去,遂告訴他到時候到縣衙里相見,然后匆匆離去了。
陳平當然知道是關于他前途的事,不敢怠慢,在家等到大兄安撫好嫂子的情緒后,就急急地趕往縣衙后院處,報上名諱,一個小廝領著他進了內里。
劉邦等人正開懷暢飲呢,陳平有些尷尬,在下首找了一個位置安靜地坐下。
那縣丞一看陳平,對著劉邦夸贊道,
“這就是季兄口中所說的少年英才?端的長得個好相貌,不錯,不錯。”
陳平忙站起來向縣丞行了一個禮,然后從縣令開始,逐個替席上眾人斟滿酒。
縣令露出了滿意的笑容,“是個有眼色的年輕人。”
他問陳平,“聽劉季說你頗識得幾個字,不知算術如何,對公文了解多少?”
陳平把家師還有學業粗略地報了一下。
縣令對著縣曹說道,“是你師弟呢。你老師帶出來的學生從來沒出過紕漏,這人想是也不會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