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剛到家,張麗就迎上來了,她問道,
“聽呂媭說高祖皇帝大行前囑托過讓你當相國,這次咋樣了?”
陳平故作驚訝道,“蕭相國不是還好好的嗎?大漢國有他操持,上上下下的都放心安樂,我還瞎湊什么熱鬧?”
張麗乜斜了陳平一眼,“別人不知道,你還不清楚嗎?
我成天介地穿梭在各大家族之間。本來這些個貴族們就看不起商人,我在別人面前好像總是低人一等似的。
前天呂媭還替我出頭教訓了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侯夫人呢。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他丈夫的侯爵比你至少低四個,還只是個掛空檔的虛爵,連個封地都沒有。
我就不知道她跟我瞎得瑟個什么勁,瞧她那張狂的樣。”
陳平有些換上了便服,有些納悶,
“長安城里排得上號的誰不知道你?我是先帝的老臣,又與沛縣那頭相與甚好,你不去招惹別人也就罷了,還有誰敢給你臉子看?”
張麗氣咻咻地說,“你存心氣我是不是。虧你還是在朝中的呢。連這都不知道。
我聽呂媭說,朝廷好像也沒什么錢,到處卻有大把花錢的地兒,然后現在的天子就開始買賣爵位。
不得了了。那次給先帝治喪賞賜的有爵位,現在又賣了那么多去。
先帝封侯時,是有田宅的。現在的這些個爵位,都雞肋得很,只是個虛頭巴腦的空頭銜而已,啥都沒有。
那天給我難堪的那個,她丈夫就是個做鹽巴生意的。聽說有幾個錢,然后為了抬身價就買了爵。
還看不起我呢,她丈夫不也是個商人嗎?”
陳平覺得張麗對這事的度量的確不夠,但是那頭也著實惱人,就說道,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你就忍忍吧。
你別看著我們這些個侯啊王的表面上風光,實際上,人家這些個富商大賈比我們過得可逍遙自在多了。
據我所知,現在就有幾戶富商之家,家里的宅院比皇宮的還要奢華享受。
聽一個同僚說過,有一次他的一個羅姓同鄉邀他到那家去。本來是白雪皚皚天寒地凍的天,在涼亭處喝酒卻溫暖如春,四周圍花木繁茂。
他一問,原來他同鄉在假山甚至是那涼亭處燒起了木炭。乖乖,那得花多少錢?”
陳平的話聽得張麗直吐舌頭,“我以前只是把那醇酒搬進搬出的,從來沒注意過這些個鹽商之家如此豪奢。
朝廷都不管嗎?”
陳平說,“現在朝廷以恢復國力為第一要務,鼓勵商人都來不及,哪還管人家怎么揮霍?大不了有錢有有錢的花法,沒錢有沒錢的花法,各展神通唄。”
陳平嘴上雖然這么說,心中卻打起了小九九。商人各憑本事掙錢,花自己的錢沒錯,按常理來說,這也得是建立在錢的來路正常,且不違國家法度的基礎之上才行......
正思考著呢,張麗在他的胳膊處肉不結實的地方擰了一把,疼得陳平直鉆心,他差不多有點失控地怒斥道,
“干啥呢,好好說話不行嗎?非得動手動腳的,爪爪放下,爪爪放下!”
張麗生氣道,“記得前朝時,你老丈肝子生意做得那么好。就因為是商人,我們一家子不得穿絲綢的,不得坐馬車,不得騎馬。
怎么到現在這些個商人得了寬松,還要得寸進尺呢?
你們朝廷是干嘛吃的?”
陳平的胳膊處還吃痛,躲開張麗,
“干飯吃的,還能干嘛。
你個婦道人家,不懂就不要瞎嗶嗶。
朝廷的事,是你能干涉的嗎?”
張麗笑著悻悻地為陳平準備飲食去了。陳平則捻著他那不稠密的胡須,在思考著這富商和朝廷收入之間的關系。
第二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