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在一旁看到呂雉有點僵直的表情,心里暗笑。
想當(dāng)年,韓信被降為“淮陰侯”的時候,劉邦把他拉到宮中宴飲。他曾在劉邦面前大言不慚地說過,他將兵是多多益善,劉邦最多能將十萬兵。而后用“陛下能駕馭將領(lǐng)就行了”之類的言語補救。
不知是呂雉大才還是她身邊的人腦子太過靈光,當(dāng)年韓信那句補救的話活學(xué)活用,直接來了個“能駕馭皇帝就行了”。
上演了這么一出,讓劉盈不著聲色地就化解過去了。
想要通過拿捏劉盈以控權(quán)沒有達到目的,最簡單的想放審食其和夏侯嬰出大獄也落了空。雖然沒表現(xiàn)得太過明顯,陳平卻可以在心里強烈地感受到她內(nèi)心的慍怒。
呂雉不愧是在項羽營中隱忍了八年后又在劉邦和戚姬手下隱忍良久的人,她強壓下心中的不滿,嘴角輕輕地品著茶。
半晌,茶杯的水面完全平和了之后,她一個眼神,周遭就有宮人去向別處。
不一會兒,張嫣來了。
大概是因為自小營養(yǎng)充足的緣故吧,陳平眼中的張嫣雖然臉上和眼神里還帶著天真和稚嫩,可身形卻不比呂雉身邊的任何一個宮人矮。
張嫣頭上頂著重重的金飾,身上裹著一層又一層的華服。陳平粗略估計了一下,光是頭上那一堆就不下二十斤,再加上身上的,這張嫣要承受的重量可不輕,能忍住已經(jīng)不是一般人了。
呂雉看了陳平兩眼,問道,“張麗和皇后的祖上五百年前是一家。陳孺子覺得現(xiàn)在的皇后和當(dāng)年的張麗相比誰更勝一籌?”
陳平在心中暗罵呂雉是個老不正經(jīng)的,但在面上卻謙恭地說道,
“皇后娘娘是天上的鳳,臣妻只是地上的蒲柳,燭火之光怎能與日月爭輝?”
呂雉很滿意陳平的答案,她轉(zhuǎn)過頭教訓(xùn)劉盈道,
“哀家聽說曲逆侯跟他夫人的感情甚是親厚。
人家夫妻幾十年都還情深意長的,你看看你,成婚前整天抱著你那些個入不了流的鶯鶯燕燕在那卿卿我我的。
給你找了個好的,你又把人家晾在一旁。要么就是跟那個趙王同榻而眠形影不離,要么就是拽著風(fēng)燭殘年的老臣不放。
你不嫌寒磣人家的老妻還不干呢?!?
劉盈恭恭敬敬地聽著,就是不發(fā)一言。
呂雉白了他一眼,笑著啐道,
“把你的皇后領(lǐng)回去吧。少年夫妻,她老在我老太婆這兒杵著也不是個辦法,你們?nèi)兆舆€得你們在一塊兒過才行?!?
陳平的心中暗自樂著,呂雉終于意識到扣留張嫣是個不明智的舉動了,在自己給自己找臺階下呢。
誰知道那劉盈表面上看著溫和,骨子里卻是個有脾氣的,他對呂雉柔聲道,
“朕覺得皇后在母后這呆著挺好。
這宮里人多事雜的,朕的身邊剛沒了趙王,是誰害的都不知道。
要是皇后回去,遇到點什么三長兩短的事,朕會后悔一輩子的。”
陳平只覺得劉盈毒,幾句話把呂雉治得沒了辦法。
強烈的不滿寫在了呂雉的臉上,她不吭聲,只顧著自己給自己斟茶喝,一杯一杯又一杯。
就在劉盈要帶著陳平離開時,呂雉高聲問了一句,
“你打算怎么處置那個賤種的后事?”
劉盈愣了一下,估計是他也沒有料到時至今日,劉如意都死了,呂雉還對他耿耿于懷的,他簡單回了句,
“等案件水落石出后,朕會賜給他一個諸侯王級別的葬禮?!?
呂雉:“吾兒自行去忙,陳平留下?!?
陳平心中大呼不妙,向劉盈投以求救的眼神。
劉盈無視,大踏步而去。
陳平在心中問候劉盈母子千百遍。
呂雉示意張嫣退下,笑著調(diào)侃陳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