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從子瀾父親的描述中對三服官貪贓枉法的事大概有了三四分的肯定;再加上子瀾父親的話,陳平篤定了七八分。
按理說,在少府這樣凌駕于朝廷之上的機構內,三服官的地位不低,劉盈和呂雉派他來,應該給他配備足夠的武力后盾才行。
一開始陳平猜著了是呂雉想要自己去劉肥處找后援,后來聽劉肥那么一說,他才知道,劉盈和呂雉是鐵了心地要拿下三服官,只是因為三服官身后的勢力讓他們不方便直接出手,想借齊王和自己的手把他繩之以法。
這樣一來,三服官的落馬看起來是合情合理,于劉盈作為君主的德行半點都沾不上邊。
任那三服官的一雙美目如何遲疑,陳平都兀自巍然不動,依然鎮定地攔住三服官的去路。
大概三服官見多了一上來就自抬家門的人,他先前的話本就缺德到了家,現在見著陳平不吭聲,以為他是虛張聲勢,一把推開陳平,順帶罵了句更難聽的,
“啥樣的主子養出啥樣的狗……”
陳平也不惱,從袖口處取出一枚龍形玉佩,白色的,玉質上乘,亮了出來,
“當今陛下的隨身玉佩,見玉佩如見陛下!”
那三服官聽到這,先嚇得一愣,旋即下令道,
“來人,有歹人冒用陛下之名,給我即刻拿下!”
陳平呵呵一笑。
沒等少府的人馬先近身,三服官的胳膊已經被劉肥反剪在背上了。
剛才沖過來的那幾人沒收住腳,看他們的那架勢好像也沒有要收手的意思,陳平就對著劉肥的衛隊下了令,
“來人,把聚眾造反者給我拿下,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待到雙方交手時,陳平聽到織造署內有鬧哄哄的動靜響起,就對著內里說道,
“三服官造反,朝廷不冤枉任何一個好人,今天沒參與者一律無罪!”
內里又安靜下來。
陳平帶著眾人進了織造署,心里琢磨著三服官畢竟在少府任上多年,怕萬一其同黨狗急跳墻,當著陳平的面毀壞貢品,再反咬一口。
遂在工坊和倉庫外停了下來,冷冷地看著劉肥手中的那個面若冠玉的男子,
“老實交待吧,你把子瀾關哪了?
他和田南的婚事是陛下和太后一手促成的。故六國百姓如今都是大漢的百姓,受我大漢律例的護佑,任何勢力不得造次!”
陳平的余光瞄見了當自己提起劉盈得呂雉時,田南的公公眼神中有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不過陳平暫時沒有功夫顧得上他,因為眼前的這位三服官是個實打實的難纏的主。
他一聽子瀾,就順著竿子往上爬,對著內里說道,
“同僚們,這老頭是那個偷貢品的賊人的同黨。趕緊把他們趕跑!”
三服官的話加上子瀾父親在場,織造署內又是一陣騷動。
眼看著就要亂成一團時,陳平取出了兩枚印章,對著大伙兒大聲說道,
“我在來臨淄前,陛下和皇太后讓我帶了監察御史的金印和我曲逆侯的金印來,這造不了假。
三服官往陛下和皇太后的食物里投毒,是誅九族的大罪。再執迷不悟跟隨反賊一黨的,英布就是最好的下場!”
當聽到那個當初讓劉邦吃了大虧的英布的名頭時,內里又安靜了一陣。
陳平之所以提英布,除了他兇悍的名聲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當初劉邦被困在庸城時,是劉肥帶著三齊子弟和劉邦內外夾擊,才堪堪地打敗了英布。
于齊國人來說,打敗英布是莫大的榮譽,也是在記憶里烙下了“極兇險”幾個字的。
把這個三服官和英布相提并論,對于人心,可以起到很大的震懾作用。
內里晦暗不明處一些蠢蠢欲動的人消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