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頭支票雖然讓人犯難,但空頭支票也是支票,何況是劉盈給開的。
任何事物,只要沾了“陛下”二字,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在適當的時候,雞毛也可當令箭,這就是沒有旁落的皇權的妙處。
陳平想了千萬個解決方案,最后都沒被他摁下了。
他,在觀注著劉盈的動作。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陳平早就知道劉邦對自己的評價不如蕭何和曹參,這肯定已經影響到了劉盈和呂雉對自己的看法。
雖然不太高的評價可以讓陳平享受別人求之不得的安穩,可這也在無形當中給他的前程設了一道高高的壁障。
陳平想要看劉盈會如何安置蕭何家的那位老軍夫婦,揣摩透他的意圖之后再拿出更好的方案來。
絕不能讓劉盈和呂雉小看了。
因著領了安排戰后孤弱老軍的事宜,曹參在朝中沒有再給陳平安排其他的事務,陳平幾乎每天點了卯上完朝就回了家。
蕭夫人的話陳平也一直放在心上。他知道,那是蕭何想跟他說的,蕭夫人在蕭何的影響下其干練程度不啻于朝中的很多大臣。
蕭夫人那是挑了一個合適的時機,轉達蕭何的意思而已,也算是跟大漢的下下任相國交接權力,順便再培養一下陳平。
以前陳平聽蕭何說過,朝堂上的事,最重要的有三樣,一曰兵,二曰財,三曰民生。
民生無小事,百姓的一粥一飯,喜怒哀樂都是大事。
了解百姓的生計,同時也是自己不斷夯實對朝政的理解的一個途徑。
以前為了避那避不了的嫌,陳平總是繞著自家的生意走?,F在他決定聽從蕭夫人的建議,跟張麗到處轉轉去,順便也培養一下老夫老妻的感情。
陳平每天回家換了粗布的短襦后,就徑直到大兄的酒肆處去打打下手,順帶聽聽軼事。
進了自家酒肆的陳平著實把大兄嚇了一跳,他顧不得手頭上的活計,拉著陳平的手到后院的僻靜處,問道,
“你一天,不在朝中干你的正經事,跑到酒肆來干什么?
咱家做買賣已經夠惹人注目了,你這個朝中一二品的大員還要在當值期間跑出來忙私務,要是讓御史大夫知道了,看不揭掉你三層皮?!?
陳平笑了,“么事,有曹參替我擔著呢。御史大夫管不了我?!?
大兄很是不滿,“現在這朝廷,愈發沒個正經樣了。聽酒肆里的客人說,曹參是個酒鬼加賭鬼。
自從陛下把他召回長安后,他成天介地在衙門里和那些個小吏們喝酒猜拳開賭局,沒法跟蕭相國比。
看到如今你這不為國不為民混吃等死的賴樣,我真的有點后悔當初花那么大的代價送你讀書了。”
大兄的話說得有點狠,可自己是大兄一手拉拔大的,長兄如父,大兄即使說得再嚴厲,陳平也不好直接頂撞,他只得笑嘻嘻地胡扯八道,
“大兄你不知道,現在朝廷缺錢。
陛下都說了,像我這樣領著厚的官員,如果缺半天工,朝廷就可以只發一半的俸,然后用大概用省下來的一成不到的銀錢去請小吏,這也算是為朝廷分憂了?!?
陳平當然是在胡扯。
小吏有小吏的活計,高官有高官的職分。
有些事,是限定在一定層面范圍內知曉的,陳平的具體職事朝廷是不會讓其他人知道的。
不過大漢皇帝這尊大神真的很頂用,陳平一搬出劉盈的名頭,大兄就再不說什么了。
待到大兄給陳平安排活計的時候,陳平才重新驚覺“隔行如隔山”,好多事看起來很簡單,但其中的門道卻不是陳平懂得的,不到半天的功夫,他就換了從柜臺處換到了跑堂的位置。
到向晚時分,酒肆里漸漸地閑了下來,店里來了一個皺皺巴巴地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