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和呂雉相顧一笑。
陳平知道,他的這個提議有下文,心下安然起來。
他心里清楚,在向朝廷提解決辦法時,最好要坦誠相待,把自己知道的都詳盡地稟報上去。
當然,這只是一個想法。朝中的事千絲萬縷,自己掌握的情況不一定全面,任何自我感覺良好的方案都有可能因不合時宜而被駁回。
作為有經驗的老臣,陳平最是懂得放平心態,盡力而為才是正解。
他接下來舉一反三,為大漢謀了百年,
“稟陛下,稟皇太后,臣覺得,代國戍邊將士及烈士的遺孀的生活保障也得早早地做打算才行。
我大漢遲早會動大規模的刀兵。
對外,雖然我大漢與匈奴結了姻親之好。可這也是在對方強勢威逼之下,大漢不得不做的屈辱之舉。
況差不多每年或隔年大大小小的襲邊事件沒有斷過。匈奴和親的誠意實在值得斟酌。
軍事上如此強悍之敵,始終是懸在我大漢頭上的一把利劍,是個極大的隱患。不得不除之。
我大漢要大發展,匈奴是必須要越過的一道高山。
對內,現今大漢的各諸侯國主都是陛下的親兄弟堂兄弟……”
陳平說到這的時候,劉盈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的確,如果是放到平常人家,陳平是坐實了離間骨肉的;可是,劉盈現在不僅是老劉家的當家人,更是這大漢國的一國之君。
就沖著這劉氏在大漢朝不一般的地位。說一句“老劉家穩便天下穩,天下穩老劉家才會穩。”一點都不為過。
念親情沒錯,可要是因為念親情致天下動蕩,那作為天下主的劉盈就大錯特錯了。
陳平活了大半輩子,再不是當年那個給范增磕頭像搗蒜一樣的青蔥小伙,他沒錯,他也不會向劉盈叩頭認錯。
陳平的心中有一種翻江倒海的感覺。他終于知道為何當初劉邦對自己的嫡長子那么不待見,總是說“子不類我!”“如意類我”之類的話了。
“把天下放下私情之后”,他心里對劉盈產生了一丁點不好的看法。
呂雉看了劉盈一眼,對陳平說道,
“說下去!”
劉盈畢竟是皇帝,陳平即使覺得自己再占理,想要自己對天下事的主張得到很好的執行,他不得不顧及他的感受,
“臣曾聽叔孫通說過,親兄弟子侄之間是完全可能有真摯的親情的。
可是在儒家學派里,也有“五服”之說。
當血緣關系近時,一方有事八方支援,就好比是當年高祖皇帝征討英布時,齊王劉肥親率大軍不計代價地支持一樣。
可是,我大漢的諸侯王不僅獨立于朝廷,享有極大的稅收屯兵等權力,還是世襲的。
現在看不出任何的紕漏,可是陛下,皇太后娘娘,陛下的子孫萬代不絕,等到五服或五服之外時,現在這些個諸侯國與朝廷的關系,和當年的異姓王與高祖皇帝間的關系又有多大的區別?”
陳平的話問得劉盈一怔,他的眉頭舒展了一些,還有些余怒地問陳平,
“陳卿家是老臣了,你倒是說說,朕該如何做?”
陳平有點頭皮發麻。任性起來的劉盈,頭腦真的遠不如呂雉,陳平只得強撐笑臉著回答道,
“厲兵秣馬,以備不時之需。
讓將士們看到,只要為朝廷出力的,朝廷解決他們的后顧之憂。”
劉盈沒吭聲,倒是呂雉說了句,“有道理。”
呂雉的話不如劉盈的真誠,這一點陳平是知道的。
想當初,彭越被劉邦流放前往蜀地時,在路上碰到了對他極富同情心的呂雉,被誑到洛陽后就成了一堆分食給各諸侯的肉泥。
有過前車之鑒,陳平不太敢相信呂雉,他的眼睛